順著永定河一直往前走,穿過一片樹林,便沒有路了,如果不想走水路,那就沿著河彎往南走,從河神廟往西走山路。
此時秋高氣爽,河風習習,秋日的永定河水位低了幾尺,清澈見底,陽光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一陣秋風吹過,有紅的黃的葉子落在河面上,飄飄悠悠,如同一隻只扁舟順流而下。
小錘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世子爺讓他到河邊清場,他開開心心就來了,這裡平日裡也很清靜,很少有人,可今天卻不知從哪兒來了這麼多人,而且不但不肯走,其中一個凶神惡煞的,還給了他兩記耳光。
現在他捂著腮幫子,惡狠狠看著這些人,咬牙切齒。
「你這小子也真是硬骨頭,為何還不快滾?」打他的那人問道。
小錘搖頭:「我家世子爺一會兒就來了,我要站在這裡等著,等著看他如何收拾你們!」
那人冷笑,掄起酒缽大小的拳頭又要揍他,卻被人叫住,那人悻悻地收手,卻又瞪著牛鈴似的眼珠子使勁盯著他。
叫住那人的是位年輕公子,十六七歲的年紀,穿著件天青色繡山水樓台的圓領袍,外面披著寶藍織錦羽緞披風,頭上綰著碧色鑲珠的玉簪,腰上掛著碧色鑲珠的玉佩,而這少年的臉也如精雕細琢的珠玉一般,華美絕倫。即使他身邊有那麼多人,還是會一眼看到他。
小錘方才就看到這少年了,這些人無疑都是他的隨從。少年面無表情,對那個打他的傢伙說道:「他說是鎮國公府的,就留他在這裡吧,等著他們世子爺過來領人便是。」
說完,少年便不再看他們,徑自走到河邊,早有人拿了短凳,又在上面鋪了繡墊,一個侍從拿來魚竿。少年坐在那裡,竟然悠然自得釣起魚來了。
小錘急得快要哭出來了,他挨上幾個耳光都沒關係,可你們快點走啊。若是世子爺來了,看到你們還在這裡,他老人家一定不高興。
小錘小時候摔過一跤,腦袋不太靈光,可世子爺沒有嫌棄他。給他的差事雖然不如給小鉤得多,可每一次都是容易完成的好差事,就像今天吧,若是沒有這群人,這個差事就是很好很好的,可惜現在全給打亂了。
任憑小錘捶胸頓足,那些人也沒有理他。那位貴氣逼人的少年自顧自地在河邊垂釣,他身邊的人卻是面無表情,全神戒備,可卻沒人把小錘放在眼裡。就好像小錘說他家世子爺會來和他們算帳,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全都是騙人的一樣。
玲瓏不認識小錘,但她卻認識那個垂釣的少年。
她跑過來時,就看到了秋日的陽光下,坐在河邊的那個少年,陽光在少年的側影上鍍著金邊,好看得如同用玉雕成。
玲瓏想要看不到那個少年也不太可能,因為他太耀眼了,耀眼得令人無法忽視。
玲瓏的心就那麼停滯了一下,她認識他。這人就是十二皇子,那個看似美好無匹,實則狠毒如虎蛇的十二皇子。
玲瓏頓住腳步,她這時發現。她已經被圍在中間。十二皇子的隨從們,看似隨意站在那裡,玲瓏跑過來時,還以為這些只是河邊駐足的行人。實則他們卻是五行八卦的陣形,每個人都站在指定的方位上,如同一隻口袋。只要玲瓏稍有動作, 他們便會收緊袋口,將她手到擒來。
玲瓏穩定心神,她只是個小姑娘,對,就是一個從這裡路過的小姑娘。現在前面沒有路了,她又不想繞到河神廟那裡,她要掉頭回去了。
玲瓏轉身,就看到顧錦之已經追上來了,玲瓏想給顧錦之使眼色暗示他已經來不及了,她看到從一棵大樹後面跳出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廝,衝著顧錦之又跳又喊:「世子爺您可來了,他們不但不肯走,還打我呢,您看您看,我的臉都腫了,要去看郎中,少說也要五錢銀子。」
顧錦之怔了怔,他也看到了那個少年,他隨口道:「我給你一兩銀子,去看病吧。」
話雖如此,但他的目光卻沒有離開那個少年,他忽然又對玲瓏低聲道:「金五,咱們改日再比,你快些回去吧,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還在看著那個少年,就好像根本不認識玲瓏,看都沒有看她一眼,說話的聲音也是壓得很低。
玲瓏知道他是好心,不想被人發現他和她在這裡比試。她沒有猶豫,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