瀋水煙進得屋來,讓翠沁上前幫那李老夫人褪掉上衣,卻沒想到翠沁畏畏縮縮不敢上前。瀋水煙好奇地望向翠沁,見她臉上有些害怕,還有些嫌棄,心下瞭然,便道:「沁兒,你去告訴李掌柜,明日針灸時請他先用黃芪,魚腥草和當歸分別熬上三碗濃濃的藥湯,罷了你就去前堂收拾收拾我那個座位吧,下午我就可以到那兒坐堂了。」
翠沁雖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看李老夫人那個樣子,還是轉身出去了。
瀋水煙見翠沁逃之不及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自己原來在中醫院的時候,還不知見過多少比這李老夫人還要可怕還要髒的病人,那時候敢皺一下眉頭,病人都敢去醫務處投訴,哪像現在啊……
翠沁出去了,瀋水煙便自己上前去幫李老夫人翻身脫衣服,那李老夫人見是個男子,就有些抵抗。
瀋水煙連忙縮回手,暗惱自己,竟忘了這會兒是男兒身。她只好對李老夫人道:「老夫人,醫者仁心,本已超脫男女之外,就像李掌柜一樣,請您放心。況且,您只需露出後背來。」
李老夫人搖搖頭道:「我不是為了這個,我是大夫的母親,我還能不知道這些嗎?我是擔心我兒的前途,今日你若診治我,那我兒的名聲該如何?平鹿鎮的人便都會知曉仁心醫館的李掌柜自己都治不好自己的母親,還是請的別的大夫,那日後仁心醫館如何立足?」
瀋水煙沒想到李老夫人會這樣說,但想到剛才李老夫人很配合自己診斷,便問道:「那老夫人剛才為何配合我?」
「你在外面跟我兒打賭的事兒我知道了,我兒請你來看,是他一片孝心,他在場我自然要圓了他的孝心,但現在他不在,我就要拜託這位公子,請你不要為我診治,出了這道門你就告訴我兒下了針才發現我已病入膏肓,無法醫治,老婦人沒有別的心愿,只求保全了我兒的名聲。」那老婦人道。
瀋水煙有些動容,她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便收起針包出了房間。
候在外面的李掌柜見瀋水煙滿臉愁容地出來,連忙湊上來問道:「葉公子,家母的病是不是……」
瀋水煙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李掌柜,病人不配合治療的話,什麼病都治不好,令堂一片愛子之心,不願砸了您的招牌,我實在無法拒絕,還是要由您去溝通。我就先到大堂去了。」
李掌柜聽了,似乎有些會意,便對瀋水煙拱手謝過,進了裡屋。
瀋水煙慨嘆了一下母愛的偉大,也往大堂去了。
不一會兒工夫,翠沁已經把桌椅收拾乾淨了,瀋水煙剛到,就看到等在一旁的李老婆婆和李老頭,他們見瀋水煙出現,連忙走上來道:「小大夫,你看,方才我們忘了給你診金呀。不知要多少?」說罷拿出錢袋來。
瀋水煙一拍腦門,對呀,居然忘了收錢!但應該收多少錢呢?
瀋水煙想了想,對二位老人道:「李婆婆的病一時半會兒還不能痊癒,三日後還要來針灸,這診金就最後一起給吧。」
那兩位老人聽了,面面相覷,但見瀋水煙不像玩笑,便收起錢袋,拱手道:「小大夫相信我們,我們也絕不會辜負了小大夫的信任。」說罷便離去了。
翠沁見那二人走遠了,問瀋水煙道:「小……公子,為何不收診金?他們若跑了,公子剛才不是白忙了?」
瀋水煙眨眨眼睛,道:「因為我不知道該收多少,沁兒,快給我講講行情。」
翠沁聽完,作仰天無力狀,原來她家小姐不是醫者仁心,完完全全是醫者無知啊……
瀋水煙和翠沁回到寒靜庵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夕陽帶著最後一絲眷戀往山下掉,寒靜庵里也已經到了用晚飯的時候。
沈梧雨早早的在小院門口等著,看到瀋水煙的身影出現,立刻迎了上去,拉著瀋水煙的手,連珠炮似的問道:「今日可順利?可有人欺負你?可有人懷疑你的身份?怎地這麼晚才回來?午飯吃的什麼?晚飯可吃過了?」
瀋水煙雖然很累,但看到沈梧雨關心焦急的眼神,還是打起精神道:「姐姐放心,沒有人識破我女扮男裝,也沒有人欺負我,今日很順利,在仁心醫館裡尋了個坐堂大夫當,每月給醫館一些提成,午飯是在仁心醫館隔壁的飯館吃的,晚飯還沒吃,這不是等著跟姐姐一起吃嗎?」
第三章 夜半來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