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氣得渾身發抖,忍不住道:「娘,濟寧離京城那麼遠,那河道又屬於工部,我就是個神仙,也不可能知道楊壽山居然會逼死河工,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河工竟然還殺死了個同知……您這也太強人所難了!」
敢頂撞婆婆……
嚇得邱氏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垂著眼瞼捏著帕子,不知道如何是好。
周少瑾還沉浸在剛剛得到的消息中,半晌都沒有動彈。
也就是說,程池不是去點卯的,是去救場的。
所以宋閣老才會派了人去保定府找他,所以他才會急趕急地直接從保定府去了濟寧……如今程池安撫了民工,把那幾個打死同知的首犯囚禁了起來,河道也開始正常的疏浚,這原是好事,河道總督府還有調動周圍衛所的權力,河道總督府上有駐河道的指揮使,下有熟悉河務的書吏,他一個工部過去管理疏浚的從六品吏官,又是剛剛入仕之人,怎麼就輪到他出頭了?這樣會不會留給別人一個倨傲跋扈、不尊上峰的印象?
周少瑾頓時就坐不住了。
她得去宋閣老家裡打聽打聽。
程池會趕去濟寧府救場,可是應了宋閣老之邀。
她相信宋閣老不會無緣無故地讓程池去濟寧的,也相信程池不會無緣無故就答應宋閣老去濟寧,程池一時回不來,她若是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只怕晚上睡覺都不會安穩!
正當她尋思跟郭老夫人開口的時候,屋裡子一聲冷哼,郭老夫人揚眉道:「的確,四郎在濟寧不過是個小小的從六品官吏,所以你不關心濟寧的事,大郎在內閣,是禮部尚書,從一品的銜,你倒跟我說說。你都知道大郎些什麼事?」
袁氏被問得一愣。
郭老夫人不屑地冷笑,道:「曲閣老有意和閔家七房的結親,閔家七房卻婉言拒絕了,你可知道其中的緣由?原來和大郎爭都察院左都御使的黃理。由通政司通政使調任大理寺卿,他們家近日娶了個媳婦,是兵部武選司員外郎的女兒。廬江李家的老太爺,也就是當年和你二叔父同科,後來被皇上點了探花的那位。馬上就要出任兩江總督了,你可知道是誰廷推的……」
老夫人的幾個「你可知道」,問得袁氏額頭冒出冷汗來。
郭老夫人看了「嗤」地一聲,道:「廬江李家是北方大族,離我們有點遠,我也就不去說他們家,那是為難你,你只要告訴我你知道不知道閔家為何拒絕了曲閣老的好意;黃理為何娶了個兵部武選司員外郎的女兒就行了!」
袁氏哪裡答得出來。
特別是曲閣老有意和閔家結親的事,她還和閔家是兒女親家,卻是一點口風也沒有聽到!
老太太這麼說。是不是在暗指閔家根本沒有把她當親家,對她也是防著掖著的呢?
她額頭的汗更密了。
郭老夫人淡然地看著她不說話。
周少瑾想到前些日子陪郭老夫人串門時郭老夫人不僅和那些太夫人、夫人、太太、奶奶們談笑風生,而且妙語如珠,幽默有趣,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不由朝袁氏望去。
目光卻和朝她望過來的邱氏碰了個正著。
邱氏看了看郭老夫人,欲言又止。
袁氏卻在那裡弱弱地辯解:「快過年了……嘉善又要成親了……我,我這些日子沒怎麼在外面走動……」
郭老夫人對她置若罔聞,像沒有看見,沒有聽見似的,目光驟然就轉向了邱氏。道:「你有什麼話要說?」
邱氏嚇得瑟瑟發抖。
周少瑾看著都替她著急。
見郭老夫人並沒有注意到她,忙無聲地對邱氏道著「實話實說」。
不知道邱氏是想明白了,還是看懂了周少瑾的口型,臉憋得通紅。好半天才道:「我,我就是想知道,那黃家的媳婦,是什麼出身?」
郭老夫人道:「是章俊華的外孫女。」
老人家面無表情,語氣卻和煦。
周少瑾為她鬆了口氣。
老夫人最恨在她面前不懂裝懂還不認錯的人了。
袁氏卻是一聲驚呼。
黃理和程涇是死對頭,兩人不論資源還是學識都在仲伯之間。最後程涇能在和黃理爭左都御史之時危勝一籌,全因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