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朱慈烺對於天津的戰局絲毫不擔憂,那隻說明人們沒有看到他的內心。好歹滿清這回是精銳盡出,有充足的人命可以拿來填壕溝,煮熟的鴨子都還有飛走的時候呢。
而且這些人命都是大明元氣,每倒下一個都讓朱慈烺心痛不已。
然而這就是戰爭,十萬人級數的戰爭,造成數十萬人的流離失所、死於非命,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在第二師用火炮硬抗濟爾哈朗本陣大軍的時候,蕭陌也沒有停止在細線的進攻。阿巴泰和洪承疇原本的戰略位置是對濟爾哈朗進行策應,甚至因此而發動過一輪進攻,誰知道非但沒有壓住蕭陌,反倒暴露了自己的軟肋,被近衛一師的強力反擊逼到了保定府城下。
周遇吉的騎兵營和肖土庚的騎銃部隊硬生生刺入阿巴泰和濟爾哈朗之間的連接處,然後再打出來,用運動游擊戰術打得兩個方向的敵人不得不在側翼加重兵力。而周遇吉發現啃起來費力之後,帶著人馬又去尋找新的薄弱點了。
在宋弘業的情報支持之下,左守義的特偵營也沒有閒著。接連燒了濟爾哈朗幾個糧台和火藥庫,為前線做出了有力的支援。
當這些戰報接連不斷地送到濟南之後,朱慈烺和崇禎帝幾乎同時得以閱覽。倒不是崇禎再次泛起了指揮大軍的念頭,他只是單純不能相信一場大戰開打之後,竟然全都是捷報!這只是兩年功夫,跟他意識中的明軍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所以皇帝陛下也成了總參謀部作戰室的常客,但凡有塘報傳來,總是急急忙忙趕來一讀,然後憋著喜悅之情。回到寢宮之後屏退內侍,大呼痛快!
「又有捷報了?」現在宮殿小了,崇禎的消息也算靈通了。當然,如果朱慈烺不點頭,王承恩也無法知道這些消息,更別提在皇帝面前賣好。
「父皇。」朱慈烺上前剛要行禮,就被崇禎帝托住了。
「捷報拿來給朕看看。」崇禎一臉興奮道。
「是。」朱慈烺將自己剛看過的塘報遞給皇父,一邊道:「是山地師傳來的捷報,他們擊潰了左良玉的守軍,占領了武昌。」
「哦!」崇禎一愣。旋即自己讀了起來,果然是羅玉昆發來報捷,表示本部人馬有能力、有決心守住武昌。
「左良玉現在如何了?」崇禎問道,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愧疚。不管怎麼說,左良玉都是自己養出來的禍害。如今皇太子算是在幫他掃尾。
「左軍被困於黃岡與九江之間,尚未渡江。」朱慈烺道:「袁繼咸已經入營多日。何騰蛟也在左軍營中。只是尚未有確鑿消息傳來。」朱慈烺已經答應過傅山,武力只是作為威懾,誰知道羅玉昆直接將左良玉的老巢端了。
而羅玉昆的命令上原本就有「駐守湖廣、可臨機決斷」的字詞,直接收復武昌是符合軍法的做法。他要是坐視不理,那才是十分可疑的行為。而朱慈烺一直覺得自己在西線,尤其是湖廣沒有多少兵力。所以也沒特別傳令羅玉昆不得進攻。
結果,羅玉昆一打就打下來了,戰損不到一成,可謂大獲全勝。
不過朱慈烺卻懷疑左良玉是孤注一擲想奪取南京。以至於連武昌都不要了,這才讓羅玉昆的福將光環大發神威。仔細想想這人運氣的確特別好,從四川出來之後被馮師孔扣在西安,結果就上了皇太子的戰船。別人要投靠東宮,多少得割捨一些東西,他卻在開工之前就拿了一筆銀子。
「沒有北直的消息?」崇禎知道兒子肯定會安排好犒賞之事,便沒插手,只是問起了天津北直戰場的消息。
「暫時沒有。」朱慈烺道。
「都兩天了……」崇禎有些失落。
「兒臣已經警告他們了,不許亂發捷報。」朱慈烺道。
崇禎心口像是被揪了一把似的,乾笑道:「將士們也是想讓朝廷安心。」
「兒臣都已經關照許多遍了,非戰略節點的勝利不能報捷。」朱慈烺道:「這回派了人特意再說一遍,估計能好一段時間。」
——你不想聽朕想聽啊!朕當了十八年皇帝收到的捷報還沒這一個月多啊!你這做兒子的到底懂不懂父親的苦心啊!
崇禎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對。」
朱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