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有煙!」
遠處濃煙滾滾,如同一條烏龍騰空竄起,張牙舞爪。
十二里之外正在交戰的兩方都看到了這條烏龍,朱慈烺自然心中振奮,李自成卻是口中乾澀,眼前發黑。
那個位置正是龍門鎮,是他囤積軍糧的所在。雖然還沒有轉運足數,但也已經存了大半,如今被人付之一炬,是何等心痛!眾人出生入死,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不就是為了吃口飯麼!
「陛下!」出了這麼大的事,通報的快馬已經衝到了李自成面前:「左光先反了!」
李自成剛被一群瘋狗似的官兵追趕出足足三里地,這還是自己親衛捨命殿後的結果。四面大軍亂成一團,又沒有帥纛指引,也虧得這塘馬能找過來。
「自然是他反了!」李自成怒罵道:「額賊他娘!額待他不薄啊!竟然做出這等遭天譴的事!他往哪裡逃了!非要抓住他剝了皮才解額心頭之恨!」
「是往東南跑了!」塘馬道。
李自成正思索著讓後面哪個大將去截堵左光先,又見一匹快馬衝來,道:「報~陛下!朱賊往北面山中跑了。」
「還不追等什麼!」李自成大怒。
「後營李將軍說,怕有伏兵。」那塘馬小聲道。
後營李將軍便是李過,他雖然打仗勇猛,心思卻也縝密。眼看官兵竟然敢以小部人馬直衝闖營中軍,竟然還能力戰脫身,李過便有些擔心北面山中設有伏兵。一來是之前剛吃過一次伏兵的虧,丟了五百戰兵精銳不說,連本營的右果毅將軍馬重僖都被朱太子斬了祭旗。這馬重僖跟了他多年,南征北戰一點都不含糊,偏偏就是膽子太大,最終輕敵喪生。
照禮政府那些文官議定的封賞,果毅將軍也是夠封伯爵的了,真是沒有富貴命啊!
眼看過了黃河就是只剩老弱殘兵的山西,山西再過去就是běi精,大明再也沒有一支能戰之軍能擋住闖營十萬人馬,死在形勢大好之下實在太憋屈了,最後連個爵位都還沒拿到手呢!
何況現在最要緊的不是追擊一小股沒了威脅的朱賊,而是儘快收攏亂兵!若是放任不管,只顧著大隊調動,說不定會造成更大的混亂。一旦入夜,那些被強征來的壯丁、輔兵,更加不會找回營房,只會四散而逃。
李過心中打定了主意,自然不肯盲目進山。冬天天黑得早,就算山里沒有伏兵,大隊進去也討不到好處。
李自成已經氣急攻心,怒罵道:「李過這鼠輩!若是官兵在北面山道有伏兵,現在早就出來了!還等額們去追?額賊他娘!」一幫親衛聽了就連戰敗的愁雲都一掃而空:李過可是陛下您的親侄兒啊!
「陛下!陛下息怒!」宋獻策作為軍師隨軍出師,好不容易在亂兵之中找到了李自成。
李自成見了宋獻策,總算強按下心中惱怒,將事情原委與宋獻策說了,又問道:「軍師有何高見?」
宋獻策賣弄玄術還可以,也知道自己的分量,只是不肯墮了「軍師」這個含金量極高的名號,故作鎮定道:「陛下,那股賊兵日後總有俯首待戮的時候!當下之際,該先討左部。左光先聯絡舊部過千,殺了咱們的人,將龍門鎮上上下下燒得……嘖,現在還是火光沖天,熱浪滾滾,連城門都靠不近呢!」
「他們不是東南渡河逃回河津去了麼?」李自成心頭漸漸收緊,恐怕事情不像他想的那麼簡單。
……
「趁著現在黃河冰凍,回河津倒是簡單。」曹寧蹲在地上,用破舊的扇子在地上畫了個簡單明了的地圖出來:「從龍門往東南六里就有個沙洲,不過呢……」
左光先和蕭東樓蹲在一曹寧兩側,等他繼續說下去。
曹寧從當前所在的龍門鎮筆直往下拉出一條長長的線:「看,出來之前我特意查了,這裡!」
「韓城?」左光先一愣。
「就是韓城。」曹寧道:「你看,要想運糧就得在沿途設好幾個點,否則得多少人力在路上?所以龍門是一個點,韓城肯定也是一個點。」
左光先點了點頭:「軍糧的確是從韓城運過來的。」
蕭東樓嘿嘿一笑:「咱就說管糧草才是你的老本行!行,咱們去把韓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