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得到游擊營軍報的時候,已經離開了萊州。.在得知高傑的死訊同時,他更在意的是那個李成棟。如果沒有記錯,此人先從賊,後降明,然後降清,最後反清……實在是將這個時代反覆無常的小人行徑發揮到了極致。
朱慈烺沒有道德潔癖,說穿了就是個實用主義者。只要有能力,願意遵從他制定的規則,哪怕是欺金盜嫂之輩也不是不能接納。甚至於吳三桂以及三順王那樣的大漢殲,若是願意棄暗投明,無論內心有怎樣的齷蹉想法,看在消弭內戰的份上,他也能夠給個善終……只是李成棟,這個為滿洲主子三屠嘉定的劊子手,實在有些太重口了。
在這個時空,李成棟還沒有犯下那等滔天大罪,能否因此而定罪?
朱慈烺最後還是邁不過心中的坎,道:「這等臨陣斬殺主帥的不義之人,實在令人齒冷。念在他及時投降也算保全了我東宮兵士,就讓他帶人去挖礦吧。羅部呈請的其他獎懲,一應許可。讓他們儘快上交戰鬥總結,交總參謀部刊印發行各局。所獲戰利品,入徐州府庫,造冊進呈。」
軍令部很快就將朱慈烺的命令傳送出去。
朱慈烺這才回到會議室,席間只坐了一人,正是大明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華。
李邦華作為崇禎朝的重臣,經歷過了太多風風雨雨,無論在地方還是中央都留下了深深的足跡。如今每天都有士子趕來投奔皇帝行在,許多也是李邦華的門生故舊。然而這位老臣年紀實在太大了,經歷了甲申劇變後,更是滿頭白髮,步履闌珊。
今天李邦華來見朱慈烺,是來商量致仕的事。
朱慈烺優先處理了軍務,再回到會客室中已經有了計較。從他個人的人生觀價值觀而言,能夠在工作中結束生命是人生的最好歸宿。再從實際角度出發,在這個人力資源匱乏的時期,與其讓忠於自己的能臣閒死家中,不如累死在辦公室。
他看著李邦華,道:「我實在不捨得放先生回去。論私情,先生在我剛出宮時頗有指導,使我一介稚子能夠用人聽事,不至於被人蒙蔽,這是大恩。」
「論公,先生歷經地方、科道、戎政,通達樞輔,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國家重臣。」朱慈烺嘆了口氣道:「我看先生還是健朗如故,怎捨得先生致仕呢?」
「人生七十古來稀,老臣如今已經年至古稀,也是歷朝致仕的年限,不敢貪戀權位。」李邦華道。
朱慈烺立刻道:「貪戀權位?這從何說起!如今國勢不振,神京淪陷,先生若非大忠之心,焉能留在朝堂?」
李邦華苦笑道:「老臣實在不堪驅馳……」
「姜尚八十方拜相,先生才七十……哦!對了!」朱慈烺撫掌站起:「先生的確不宜四處奔走。是這,我正想單獨成立一個司署,將朝廷大略方針、各地要事集於一紙,刊行天下,要人統籌,先生正當得此任。」
「殿下,」李邦華略有吃驚:「這不就是通政司和邸報了麼?」
朱慈烺笑道:「其實就是要從通政司手裡將這差事讀力出來,也不稱邸報,只稱《皇明通報》。以後銀台只做收受內外奏章的事,簡單來說,只進不出。」
邸報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西漢早期,唐朝時出現了雕版邸報,宋朝時固定了發行時間。明朝的邸報發行歸通政使司負責,到了崇禎十一年開始用活字印刷術,雖然質量較之雕版的邸報差了許多,但勝在刊印及時。
作為自己的喉舌,朱慈烺當然不能允許別人染指。只要《皇明通報》能夠打開市場,確立輿論界的地位,成為公認的朝堂風向標,那麼曰後無論皇帝做出何等動作,都扼制不了東宮傳出的聲音,也無法削弱東宮在士林的影響力。
「而且邸報的來源太窄,」朱慈烺道,「只以政事為主,而且都是朝堂定論。我想看到的《通報》需要有各方各界的聲音,如琢如磨,甚至可以牴牾爭辯。因此才不適合由通政司來出。」
李邦華人老成精,何況江南又不是沒有這種私家吧報房。萬曆時候的妖書案,說穿了也是有人想通過文字來惑亂人心,影響國本人選而已。他聽朱慈烺這麼一說,心中已經了悟,既感念皇太子對他的信任,又著實想不出有誰能夠來替代他。
倒不是吳甡等人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