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痛苦的賣馬生意
歐陽修看著那張俊秀的面龐,嘆息了一聲,走到鐵心源的對面坐下來,手按著那罈子梨花白道:「我已經和你割袍斷義了。[?([網」
鐵心源似乎並不驚訝,沒有惱怒,更沒有慚愧之情,只是趴在桌子上笑道:「今天你斷情,明天我絕義,無非都是些尋常舉動而已。
既然你已經割袍斷義了,我們今天就喝一個割袍斷義酒,這世上想找一個不討厭的酒伴已經很難了,能多喝一次就多喝一次,下次見面再成陌路人便是。」
「馬賊不是正途……」
「在西域之地先生告訴我什麼才是正途?那裡的王和皇族是血脈高貴的人嗎?可惜他們的祖先無不出身馬賊。
一條絲綢路養活了西域無數盜賊,那裡的人已經習慣了燒殺搶掠,想要平安過日子,就只能成為別人的刀下鬼。
即便是孔夫子到了西域,說不定也會搶上一搶。」
聽到鐵心源侮辱夫子,歐陽修並不惱怒,一個馬賊侮辱聖人是應該的,君子和賊人本身就是勢不兩立的兩種人。
「我們可以反抗賊人的搶掠,我們自己卻不能去搶掠別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一個簡單的道理。」
鐵心源給歐陽修打開了酒罈子,聽他這樣說立刻皺眉道:「憑什麼?憑什麼他們可以搶劫我,我卻不能搶劫他們?好人難道就該天生被欺負?
如果當一個好人會如此的委屈,我寧願做一個惡人,一個讓全天下的人都害怕的惡人。」
歐陽修微微一笑,並不反駁,提起酒罈子和鐵心源碰了一下就灌了一大口酒下肚。
溫熱的酒漿下肚,熱氣從肺腑間升起,最後散布全身,有說不出的舒服。
敲著桌子唱起了《蘇武牧羊》,歌聲低沉徘徊,唱到最後卻別的慷慨激昂,以至於連酒碗都砸碎了。
他不說話,那前日裡兩人喝酒唱的歌來諷刺鐵心源。
等歐陽修唱完,鐵心源給他換了一個酒碗道:「我不做蘇武,更不會做李陵,我只想誰的眼色都不看痛痛快快的過一生。」
「你現在不過是耶律重元麾下的走狗而已。」
「外面虎狼太多,我還是先找個大腿抱上,免得雛鳳還未清鳴就被人家放鍋里給燉了。」
「這麼說少兄之志並不在他人屋檐之下?」
鐵心源從懷裡掏出那枚征西大將軍漢印拿給歐陽修道:「遲早有一天,大宋的朝堂上會見到用了這枚印章的文書,陛下說不定還會派遣你當使者去我軍營作客。」
歐陽修放下酒碗,仔細的研究了一下這枚漢印,抬頭笑道:「這是蜀漢征西大將軍魏延的帥印,此人在諸葛亮死後,不服長史楊儀的調遣,率兵燒絕棧道反攻楊儀,部下不服,後被部將馬岱斬殺,夷三族!
所以啊,這枚漢印不是什麼吉祥之物!」
鐵心源愣了一下,重新拿起漢印瞅了一眼道:「魏延的?」
歐陽修喝口酒笑道:「確實是悍將魏延,魏文長的軍印,從夏竦那裡得到的吧?」
鐵心源指指自己的後腦勺問歐陽修:「請先生看看我腦後到底生沒生什麼反骨!」
歐陽修搖搖頭道:「反不反的在心,不在骨頭上,唔,你的後腦勺長得不錯。」
鐵心源把玩著漢印笑道:「魏文長一生都未曾到過西域,這個征西大將軍的名頭未免有些名不符實。
我鐵心源卻身在西域,這枚漢印無疑是他們給我鑄造的,以後這枚漢印就是我的隨身印鑑了,先生日後若是見到文書上有這枚印章的痕跡,那就是我親手簽的。」
歐陽修啞然失笑道:「你倒是對自己很有信心。也好,如果日後老夫看到你的文書,一定要求陛下派遣我去你軍營走一遭,看看你這個征西大將軍的名頭是否名副其實。」
這樣明顯的敷衍之詞,鐵心源如何會聽不出來,說完了閒話,就該說正事了。
敲著桌子沉吟一下道:「我有一批馬意圖出手,不知先生那裡有沒有什麼門路?」
正在喝酒的歐陽修停下手上的動作,緩緩地放下酒罈子問道:「一匹,還是一批?」
第七十二章痛苦的賣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