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傾其所有的鐵心源
可能是因為經歷的關係,不論是王柔花還是鐵心源這兩人都是標準的悲觀主義者。
在一個新事物的出現之後,母子二人一般都會報以懷疑的態度看一切。
就像是兩隻剛剛出洞的土撥鼠,總要清除一切懷疑之後,才會出洞去覓食。
這樣活著自然是比較累的,不過,母子二人統一認為,哪怕是這樣活著比較蠢一點,也要顧及到自己的安全。
可能是因為不用再去湯餅店工作,整日裡遊山玩水拜佛的緣故,王柔花現在對於東京那座繁華的都市幾乎沒有了任何的好感。
僅僅是每天叫早的頭陀敲響的梆子聲就讓她感到極度的厭煩。
因為頭陀的梆子聲響過之後,立刻就會有賣熱水的人搖晃著自己的大鐵鈴鐺在每一家門口不住的搖晃,直到搖出一聲粗魯的叫罵聲,或者搖出頂著亂蓬蓬的頭髮出來買水的主婦才算完。
在東京懶人是沒有活著的必要的,好多人三更時分才賣完自家的簽菜,五更的時候又要起來繼續賣自己的早餐。
王柔花就是這樣過來的,所以東京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個可以賺到錢的地方而已。
她出身大家,以前的時候被生活硬生生的從養尊處優變成了一個勤勉的小婦人,現在,又要變成養尊處優的男爵母親,這讓她覺得自己的一切改變和奮鬥都是多餘的。
王柔花知道成為男爵母親之後該過什麼樣的生活,比如,自己再也不能去經營自己心愛的湯餅店了。
勤勞習慣的人突然變得無所事事,這是王柔花最不能容忍的。
所以她以為兒子可以出門去求學,比如去嵩山書院,還是去應天府書院都是極好的地方。
至於嶽麓書院和白鹿洞書院則是不好的一個選擇,那裡太偏僻了。
不論去那裡學上兩三年,家裡的事情都應該會安穩下來,不論是王家,還是自己家的金城縣男都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態勢了。
那個時候,不論兒子去接受金城縣男還是去繼承王家,都不失為一個很好的選擇。
鐵心源可不是這麼想的,他以為只要帶著母親一起走,即便是跑去山裡當山大王都沒有什麼關係。
經過這麼多年的當歷練,要命的事情也經歷過幾件,他覺得依仗自己的本事讓母親吃飽飯不算什麼。
既然如此,剩下的就是如何能夠活的開心,就是自己所要追求的唯一要務了。
既然母親和自己都有些厭煩東京這座大都市了,不如一起出去走走,這會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暫時離開漩渦的中心,暫時離開恐懼的陰影。
成為勛貴最大的好處就是你可以自由的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甚至去契丹和西夏。
王柔花和鐵心擠在一起看鐵心源手上的地圖,兩人一邊笑,一邊討論。
這樣的行為讓王柔花感覺非常的新鮮,她發現自己真的只要想去哪裡,就能夠去那裡,兒子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奇怪,那裡有求學的時候順便帶上母親的……這讓她非常的自豪,甚至有些驕傲。
在和母親說開之後,鐵心源忽然發現鎖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無形的枷鎖不見了,難怪先哲總說一個人要拿得起放得下才成。
爭論了很久之後,鐵心源看到自己和母親商量的結果,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娘,我們去這裡,連河南府都沒有出。」
王柔花滿意的靠在被子上得意的道:「兒啊,已經很遠了,路上要走半個月呢。」
鐵心源鬱悶的道:「三百多里路,怎麼可能要走那麼久?」
王柔花笑道:「你就沒出過遠門,哪裡知道路上的艱辛,日出三竿上路,日落山頭投宿,就這,你還要防備黑店,蟊賊,流民,不小心點怎麼成?一旦靠近嵩山,那裡就全部是山路,山賊都可能有。
你想要快,就不能帶娘去,娘可沒有你們會騎馬的本事,坐馬車一天能走三十里地不錯了。」
話說到這裡,王柔花忽然就像貓一樣的無聲無息的站起來,掀起帳篷帘子朝外看看,然後把腦袋縮回來小聲道:「兒子,你要是走了,公主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