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我說服不了了。」他仰望著天花板,「劉銘,我清楚,你比誰都堅定,你認定的事情,就要做到底。」
「謝謝你的理解。」劉銘點了點頭,整理好凌亂的衣物,「如果可以的話,我不願與你作對。這次,我欠你的。」
「你走吧。背叛我是小事一樁,背叛自己才是真的噁心。」林強擺了擺手,面無表情,「你這樣噁心的人,別再讓我見到。」
「此生有機會的話,這個債我會還你。」劉銘拿起公文包,又看了看地上的紙屑,就此起身離去。
一個劉銘永遠的走了。
另一個劉銘重生。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只是這次從火堆中爬出來的,是一隻黑色的怪鳥。
萬千紫望著劉銘離去的背影,木訥良久。
「就……這麼……讓他走了?」萬千紫質問道,「你不是很能說的麼,林強。」
「劉銘無法說服,更無法用暴力征服。」林強搖了搖頭,「只有他自己能說服自己。」
「可是,他明明屈服於暴力了啊?」萬千紫不解問道,「不就是因為受到挫折才變節的麼?」
「不是挫折那麼簡單。他不是一個畏懼失敗的人,他只是對成功重新定義了。」林強略顯悲傷,「在那裡,幾天的沉思中,他自己摧毀了自己信奉的東西,建立了新的信仰,嚴格來說。這已經不是劉銘了。這一點上我不夠敏感,還好有鄭帥提醒。」
幾小時前的凌晨,鄭帥將林強推入浴室。
「有問題。」鄭帥面色一轉,肅然說道。
「啊?」
「劉銘,有問題。」鄭帥打開浴室噴頭,讓水聲儘量壓住彼此的交談,「你之前將他們都叫醒到我房間,說明後面的之情之後,劉銘明顯地不安起來,一個人躲在角落。好像是要找時機打電話。」
「……」林強陷入沉思。
「還有。他好像總是自言自語。」鄭帥回憶道,「他經常對著空蕩蕩的地方,嘴唇在那裡說什麼,卻沒有聲音。表情很可怕。像是自己在跟自己爭吵。就像是……精神分裂……」
「很可怕的表情?」
「就像這樣……」鄭帥大概學了一下。五官猙獰,並且使勁抓著自己的臉,而後又突然轉為憂傷。溫柔地撫摸空氣,像是撫摸自己的孩子。
「嗯……」林強陷入更深的沉思。
「他當時是怎麼找到你的?」鄭帥問道。
「在樓道里,他應該是剛去過郭皎家,但被拒之門外了。」林強回憶道,「據他所說,他出來以後第一個見的人應該是審計長,審計長親自去接的他。」
「接?別開玩笑了。」鄭帥眉色一閃,「紀委監控的地方是絕對保密的,一般都在外地,要放人的話通常是送到薊京。」
「那也許是,在薊京某個地方接的吧。」
「怎麼可能?審計長怎麼可能知道紀委要送到哪裡?」鄭帥焦急地說道,「退一百步說,審計長知道紀委要送到哪裡,那也不好親自出現啊?你想想,他聳了這麼久了,第一時間接觸剛放出來的幹部,這不是找事呢麼?」
「言之有理。」
「但相反,有個人則絕對可以知道劉銘什麼時候出來,出來後去了哪裡。」
林強神色一滯。
「就是說,劉銘出來後,第一個見的人應該是他?!」
「很有可能。」鄭帥正色道,「而且據你所說,劉銘是萬念俱灰的,為什麼這麼容易就被你說服再戰了?他明明已經背叛了自己的上司,紀委應該也給過他條件了,這種時候反過來幫你救出凌晨,這不是自相矛盾麼?」
「我口才一向很好的。」林強皺眉道,「凌晨的話……應該也理解他的處境,不會怪罪。」
「口才是口才,人心是人心。」鄭帥提醒道,「你以為是你口才好?不錯,辯論比賽拼的是口才。但真正的交流中,沒人會被他人說服,只有他自己說服自己。常人爭執,任你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說服對方,不可能有任何意義和結果,口才是沒用的。」
也許是劉銘與自己在一起的時候,會被自己感染,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