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已經上桌,地道的農家菜系,色香味俱全,邊上的葫蘆酒壺裡裝著本地最有特色的梨花白佳釀。
香氣瀰漫了整間屋子。
可桌邊的二人遲遲沒動筷子,好似都沒了吃飯喝酒的心情。
半晌,龍瀟才道:「那今晚好好歇歇,明兒一早進城。」
所以翌日一早,待糾結了整晚的蘇璟妍再次來到景福客棧時,卻被告知兩位公子已經走了。
蘇璟妍有些失落,在街上閒逛一圈無精打采地回了虎頭寨。
姜氏似乎心情也不好,瞧見她這副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著臉喝問:「大清早的你又去哪了?怎麼沒有跟著二丫她們去採茶?」
蘇璟妍咬著嘴不吭聲。
阿娘喜怒無常的怪脾氣,這半年來她也算是領教了。反正阿娘總不會把自己趕出家門,一般犯錯後不是罰她寫字就是背書,要不就是扎馬步。這些她都習以為常了。
但是今天阿娘的神情有些怪,雖是像往常一樣沉著臉喝問,明顯緊張得很,瞧她右手握緊的拳頭就知道了。
姜氏見她不答,忽然揉了揉眼眶,上前一步抱緊她哽咽道:「我的兒啊你可嚇死娘了,昨兒聽說你跟著那些人去了老虎山,今兒一大早又不見人影,娘還以為你被他們拐跑了…」
蘇璟妍頓時哭笑不得。
她這個娘向來擅長演戲,可這會兒卻演得太真了點兒,話未說完眼淚就撲簌簌地往下掉,抱著她的身軀一直篩糠似地抖。
蘇璟妍被她抱得喘不過氣來,忙推開姜氏,笑著道:「娘,您想多了,怎麼會呢?我昨兒晚上不是跟您解釋過了嗎?他們是外地人,來老虎山找藥的,我當時想著沒準給他們帶個路,他們多少得給點銀兩啥的,這不比采了茶葉拿去賣更划算嘛。」
「那他們給你銀兩了嗎?」姜氏終於破泣為笑,用衣袖抹了抹眼眶,迫不及待問道。
蘇璟妍沮喪地搖了搖頭,「沒有,一群吝嗇鬼…那位公子原本讓我今兒早上再去一趟客棧的,我想他可能是想通了要給我銀兩,所以才去的…沒想到他騙我,掌柜的說他們一大早就走了,還跟那個君老三一道走的。」
「他認識君三公子?」姜氏愕然道。
蘇璟妍道:「應該認識吧,我也沒問清楚,只聽掌柜的這麼說的。」
蘇璟妍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對阿娘有所隱瞞,直覺說出實情會惹來阿娘不快,更何況她覺得阿娘也是有事瞞著自己的。
比如上次她掉進老虎洞的事,阿娘就說得不清不楚。
姜氏似乎沒有懷疑她的話,只讓她進屋好好歇息,安慰她沒有銀兩也沒關係,以後好好掙就是了,還說家裡就她們三個,嚼用也是夠了的。
蘇璟妍卻不得不疑心。
採茶也好,養蠶也罷,其實掙得的銀兩並不多,而她們家的開銷卻不少。
不說三個女人住著前後三進的大院子,單說每日裡吃的是白面饅頭大米飯,雞鴨魚肉頓頓輪著來。穿的雖然不是綾羅綢緞,但布料的質地做工都很精細,四季的換洗衣裳滿滿地裝了兩個大柜子。家裡的擺設雖然沒有名家字畫,但桌椅板凳床鋪的式樣都很新潮,就連床帳被褥上的花紋都處處透著雅致。
姜氏自己是從來不出去幹活的,每日就像個闊太太似地在屋裡看看書,喝喝茶,養養花,偶爾約幾個婦人來家裡坐坐,聊聊。
如果大綦朝的普通農戶都過得這種日子,那確實已經比得上二十一世紀的小康生活了。
但是並不是。
蘇璟妍曾經去過玉城幾次,那裡的百姓大多也還掙扎在溫飽線上,吃著糠咽菜啃著窩窩頭,幹著最下等的活計,一家五六口擠在不足二十平米的貧民房裡,婦人孩子衣衫襤褸地多的是。
所以很多時候蘇璟妍覺得自己的運氣其實還不壞,至少沒有穿到那等真正的窮苦人家,也讓她隱隱猜到自己的身世其實不那麼簡單,只是阿娘不說,她也裝作不知道罷了。
母女兩個各懷心思。
姜氏安撫好女兒就出去了,說是去找趙大娘嘮嗑。
蘇璟妍猜她肯定是去找趙二虎問昨天的事兒。
趙二虎那個二傻子,別指望他能藏著掖著,幸好當時也沒發生其他事,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