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風呼嘯,夜沉如水。
被查封的百慧樓突然起火,風助火勢,很快蔓延至周邊民房。
沖天的火光照得整個玉城亮如白晝,趨散了些許寒意。
睡夢中的民眾被驚醒,紛紛操起銅盆缽罐舀水撲火,白米粉面整籮筐地往火里倒。
比起家宅被毀,短暫的飢餓已經顧不上了。
「救命啊——」
「快救火——」
「啊——這下完了!」
「我的家快燒沒了!」
「老天爺,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
大火里響起孩童的哭喊婦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
不斷有人從四面趕來救人救火,人潮湧涌人聲鼎沸,腳步聲雜亂…
混亂嘈雜的聲音響徹夜空。
府衙的官兵迅速出動。
行宮裡太子的人馬也火速趕往現場。
太子披著狐裘半倚在虎皮椅上,慣性地咳了幾聲又止不住冷笑,「我這還沒動手呢,他們就等不及了!」
旁邊的慕彥崢皺了皺眉,神情些微不滿,「皇姐…她這事做得過了!怎麼不想想周遭還住著那麼多百姓,這大火一燒,焚毀的不僅是百慧樓,還有無數百姓的家園……」
太子冷冷道:「她是做給我看的!她定是知道我們已經查出千味軒失火的內情,盯上了百慧樓,便先下手毀了它,以這樣的舉動向我賠罪!」
「可也同樣陷皇兄於不義!」慕彥崢忿聲道,「她明知道皇兄愛民如子,卻做出這等傷害百姓的事,豈不是妥妥打了皇兄的臉?」
太子深以為然,所以才氣怒。
「去!你去把她找回來,我要當面問問她!」
慕彥崢搖頭,嘆了聲氣,「臣弟早就找過了,只差沒將整個玉城翻過來,可根本沒見皇姐的人影…」
太子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此刻就在百慧樓附近。以她的性子,做下這樣的傑作,怎不親眼看一看…」
正說話間外面忽然傳來驚呼,少頃就見一個火紅身影像風一樣卷了進來,奴僕侍衛根本來不及阻止,紛紛被她拋在後面。
「皇兄,您找我?」慕溶月笑容明媚,進了殿便大咧咧坐到太子旁邊的錦榻上,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當然,她也並不是外人,她是大綦身份尊貴的公主。
太子黑著臉看了她一陣,忽然喝道:「跪下!」
慕溶月一愣,隨後笑嘻嘻道:「皇兄,您說什麼?」
「孤讓你跪下!」太子破天荒地以孤在弟妹面前自稱,臉上神情惱怒。
慕溶月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隨之泛起受到羞、辱的潮紅,慢騰騰從錦榻上起身,跪坐到太子跟前,神情無辜又茫然,噘著嘴不發一言。
見她這副模樣,太子的怒氣消散不少,語氣也緩了緩,「百慧樓的火,是你放的?」
「嗯。」慕溶月點點頭,聲音帶著哭意,顯得無比委屈,「我知道皇兄怪我,可我當時真的不知情,事後才知道的,便去找玉掌柜問罪,哪知連她也失蹤了!」
當日宋大人下令查封百慧樓,玉掌柜便將所有侍童遣散,但也留了一些自己人。
可是當慕彥崢領人再去百慧樓時,不但玉掌柜沒了蹤影,連帶她留下的其他人都不見了。顯然知道事情敗露,逃之夭夭了。
太子沉默一刻,又問:「那你這些天去了哪裡?」
慕溶月道:「去找玉掌柜啊。她敢下毒害您,我怎能放過她?」
「那找到了嗎?」
「找到了…」說罷拍拍手,殿外很快走進來一人,連帶一顆沒有屍身的頭顱。
頭顱瞪圓了眼,鮮血淋漓,瞧著很是恐怖。
太子嚇了一跳,「溶月,你這是做什麼?」
慕溶月道:「我親手殺了她,割下她的頭顱,又放火燒了百慧樓。皇兄,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您消氣…皇兄,您可不可以不怪我,也不要怪母妃?」
「雖說百慧樓是母妃當年一手建起來的,可她早就不管事了,底下的人是好是壞,她哪知道…這回讓我來玉城,也是想將百慧樓的事做個了結,誰知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害了皇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