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彥崢頓時面色灰白。
他知道,阿蠻的真實身份瞞不住了。
自打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以來,他便再未睡過一日好覺。
害怕皇兄知道實情殺了她。
也害怕她突起殺意暗害皇兄。
好不容易才以調養身子的由頭將她送出行宮,誰知才幾天又因陽差錯地進了宮。
原來,皇兄早就查出了她的身份…
太子看著他,語聲依舊輕淡,「如果我想殺她,有的是機會…」話鋒一轉,「可是,我並不想殺她!」
「為何?」慕彥崢陡覺這話問得很是無力,緊繃的心弦卻略有鬆緩。
太子嘆道:「終歸,是我們慕氏欠了她。」
這是實情,但那又怎樣?
或許正是內心有愧才更要殺人滅口,因為無法面對,所以乾脆永遠不要面對…
也因為此,慕彥崢並不相信他的話。
皇兄深受父皇的影響甚深。父皇是什麼樣的人,這些年他早已看得明白。
思索片刻,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開了口,「既然如此,那就請皇兄放她離開吧。」
「不行…她暫時不能離開。」太子一口回絕。
慕彥崢的心往下沉了沉,他其實已經猜到太子的用意。
果然,只聽太子冷冷道:「我不殺她,並不表示我會放過她的同黨,那些十三年前都應該死了的人,如今卻都還活著,你讓父皇怎麼放心?即便我不想殺他們,也不得不殺啊!」
慕彥崢深以為然,以父皇的性子,的確會趕盡殺絕。當然,皇兄是父皇一手調、教出來的,即便沒有父皇的密令,他肯定也會這麼做。
「所以您抓木青,並不是懷疑她與假山上的黑衣人有勾結,而是已經查到她是阿蠻的人。」
「可以這麼說。」太子並未否認,轉身慢慢走回丹墀上,身子隱在案後,再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慕彥崢嘶聲道:「您來玉城的真正目的,並不是查錦衣衛和展玉錕的命案,而是當年武神王謀反案的漏網之魚?」
太子沉默,片刻後道:「確實如此。」
「那宋大人呢?您派他去了哪裡?」
「上京。確切地說,是上林別苑。」
「您讓他去查北晉皇室是否還有後人倖存於世?」
「是…」說罷忽然起身,雙手撐在案上前傾了身子看他,「四弟,你所有的疑惑我都已經解答,你是否也該誠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慕彥崢不由深吸了口氣,皺眉嘆氣道:「皇兄問吧。」
太子盯著他,聲音低沉,「你來玉城,除了為賢妃娘娘尋藥,是否還有其他目的?」
慕彥崢抬頭與他對視,乾脆地回道:「有。」
「是何目的?」太子聲音隱隱透出激動。
慕彥崢卻聲音平靜,「救龍家於水火。」
太子再一次緊盯著他,似乎要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什麼來,半晌才又沉沉問道:「你怎會知道龍家有難?」
慕彥崢悶聲道:「猜的。」
他不能將母妃供出來,雖然讓他來玉城的確是母妃的意思。
母妃告訴他,父皇可能要對舅舅們動手了,讓他無論如何,一定要保龍家周全。還說以後是否會有變數,就在這一遭了…
當時不太明白母妃話里的意思,可現在他隱隱有些明白。
龍家的星相占卜之術,應該就是那個關鍵。
太子沒有再問,收身坐了回去,整個身子埋在書案後,當然也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
慕彥崢行禮正要退下,太子忽然道:「既然你一心為她。我答應你,盡力保她周全。」
「好。臣弟謝謝皇兄。」慕彥崢拱手道。
兩人都明白,從這一刻起,他們原本就不太親近的兄弟關係會更加疏遠。
有時候,開誠布公的談話並不能解決問題的根本,相反更有可能加速彼此的矛盾。
慕彥崢退下後,徑自往蘇璟妍的住處奔去。
皇兄以為他不了解當年的真相,其實他已經了解得夠多。
終歸,是皇兄和父皇聯手製造了那起所謂的武神王謀反案。
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