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彥崢沒有說話。
趙軼的神情漸漸變得失望。
蘇璟妍心下黯然,強笑著對趙軼道:「趙叔,你先回去歇著吧,這些天辛苦你了。」
趙軼瞥了眼慕彥崢,身子沒動,「那他呢?可不能留他在寨上過夜。」
蘇璟妍道:「放心,沒事的,阿娘剛剛交待過,待她醒了有話要跟他說。」
這是要留他住在這裡了…
趙軼心內憤憤,夫人的話他不能不聽,只得囑咐幾句憤然離開。
荷苗不知何時早已經迴避。
昏黃燈光下,少年男女相對無言,再無那日上老虎山尋藥的躍雀心情。
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蘇璟妍幽幽嘆了口氣,只覺心裡壓抑得厲害,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由起身往院裡走去。
月朗星稀,冬季里難得的美好夜晚。乾冷的風吹在臉上,微微的疼。
蘇家大院的院子十分寬敞,此刻夜闌人靜,顯得更加空曠而寥落。
慕彥崢走在她身後,忽然道:「順京的武神王府,其實也有這樣一個院子…蹣跚學步的小女童,扎著兩條羊角辮,喜歡在院裡撒著歡兒的跑,笑起來嘴角淺淺的酒窩,咯咯的笑聲如銀鈴。」
蘇璟妍知道,他說的是幼年的蘇璟妍。
想必那時他們有過不少交集。只是彼此都還太小,短暫的記憶隨著時光的流逝早已忘卻。
難得,他還會在今日想起。
這是否就是冥冥之中天註定的孽緣…
她和阿錦,此生怕是不可能了。
雖然早知道是這個結局,也還是覺得心痛…
蘇璟妍微微晃頭,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兒女情思。正如趙叔走時所擔憂的那樣,當務之急,是要想法子應對太子的發難。
她不強求阿錦能在這個時候幫她,只希望他袖手旁觀就好。
不管如何,太子跟他是血緣的親情,她總不能逼他做那樣殘忍的事。
但是慕彥崢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不禁熱淚盈眶。
「阿蠻,終歸是我們慕氏欠了你,欠了蘇家!父輩鑄下的錯,我願意替他償還…此生定會護你周全!還蘇家公道!替武神軍正名!」
蘇璟妍猛地回頭,怔怔看著他,眼淚不知何時流了下來,「阿錦,你當真,當真願意站在我這邊?」
慕彥崢點頭,含笑與她對視,「阿蠻,這世間有強權,也應有公道。當權者私心太重,到頭來受苦的還是百姓。」
這是實情。
大綦建國時日尚短,根基未穩,作為當權者的皇帝如果不能勵精圖治,真真切切地為百姓做一些實事,那麼這個王朝很快就會衰落,乃至滅亡。
當然,這些大道理對於此時的慕彥崢來說,其實還很遙遠。
但他潛意識裡已經做了決定,卻需要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昭示人前罷了…
不過不管如何,這樣的決定,在這樣的時刻總是讓人感動。
忽然,一陣尖厲的狂吠劃破夜空,打破滿寨的寂靜,驚飛棲在檐下的雀鳥。
蘇璟妍心裡一緊,忙疾步走出院子,抬頭看向西寨門的方向。
那是通往貓兒鎮的寨門。
這幾天因為姜氏的病情嚴重,趙軼已經派人暗中看緊門戶,嚴禁非本寨之人出入。
而大黑常年守在西寨門,但凡嗅到不熟悉的氣息才會狂叫不止。
這種情況,通常是有生人闖入。
怕是不妙…
來不及多想,蘇璟妍慌忙往西寨門奔去。
慕彥崢也隨後跟上。
不多時二人出現在西寨門。
此時這裡儼然已成了戰場。
一群黑衣人與三個莊稼漢子打鬥得正酣。
黑衣人仗著人多,步步進逼,已經快要逼近寨門。
漢子們身上多處受傷,衣衫上全是血跡,卻依然咬牙死撐,拼盡全力阻擋黑衣人的攻勢。
另有兩名錦衣大漢一左一右守在寨門口,將試圖進寨的黑衣人打退。
二人看到慕彥崢忙道:「殿下!」
慕彥崢微一點頭,沉聲道:「守好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