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錦和秦琅等人當天就把回京之事提上了日程,因為有安平公主同行,元啟安排了很多西州兵護送。
這些西州兵原本是楊萬雄的手下,跟著沈家軍一起擊退了西昌大軍之後,對沈家祖孫頗為敬仰,但那些西州城守將們跟京中權貴的關係錯綜複雜,對英雄再敬仰,也不可能不顧自己的身家性命。
於是這些人,至少有一半都被元啟收入麾下,成了為二皇子做事的人。
名為護送公主回京,實則是押解沈家祖孫。
沈若錦和阿公都心知肚明。
但是誰也沒有說破。
當天夜裡,元啟派人把裴璟找過去了一趟,同他說:「沈家祖孫要回京受審了,你和你夫人跟著一起,路上若遇到什麼事,就隨機應變。」
裴璟已經從西州兵口中得知了此事,在二皇子面前卻裝作毫無不知情,詫異道:「沈家祖孫這就要回京了?殿下讓我與拙荊隨行……」
「你當真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嗎?」
元啟目光幽幽地看著裴璟。
「裴某明白。」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裴璟也不好再裝傻,低聲道:「殿下是要我沿途看著沈家祖孫,以防他們伺機逃跑。」
元啟點頭,「裴解元果真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
「但此事殿下還是另擇人選吧,裴某恕難從命!」
裴璟朝元啟行了一禮,直接轉身就往外走。
「站住!」
元啟叫住他。
左右侍從立馬上前攔住了裴璟的去路,「裴解元,殿下讓你做這事是看得起你。」
「小小解元,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裴璟皺眉道:「我說了這事做不了,就算你們再威逼利誘,我也做不了!」
侍從道:「又不是要你去殺人放火,有什麼做不來的?」
裴璟正色道:「我與沈十原有婚約,就算婚事不成,也不能做害她之事。」
侍從們道:「誰讓你害沈十了?殿下這是有意抬舉你,才讓你跟沈家祖孫同行,順便看著他們,只是看著,其他的什麼都不用你做!」
裴璟不語。
死活不接這差事。
元啟接過婢女遞來的茶盞慢悠悠喝著,看侍從為難解元郎為難了好一會兒,才悠悠出聲,「看裴解元這重情重義的模樣,誰能想到你竟是能做出在新婚當天跟妻妹私奔的人呢?」
「二殿下!」
裴璟被人戳中了痛處,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裴璟,你現在表現再重情重義又有什麼用?沈十已經嫁給秦琅了,你跟慕雲薇完了婚,難道你還指望沈十跟秦琅掰了,再跟你重歸於好嗎?」
元啟越說越扎心。
裴璟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好了。」元啟這才緩緩起身,抬手拍了拍裴璟的肩膀,「這事原也不是非要你去做,只不過本皇子想提攜提攜你,這才交給你去辦,你若實在不願意,那便算了。」
裴璟一時間站著沒動。
同為皇帝的兒子,憑什么元啟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下屬成群,呼風喚雨?
他卻只能任人要挾,一無所有?
還要被逼著做違心之事。
元啟現在話說得好聽,不願意辦也行,但只要他當真了,走出這道門之後,此生只怕要被二皇子報復至死,再也無緣官場朝堂。
而且元啟有一句話說對了。
他不願做那個隨同監視的人,自有人願意做。
既然如此,還不如他假意迎合,或許還能給沈家祖孫留條路。
裴璟腦海中天人交戰,最後慢慢鬆了口,「二殿下重託,裴某不敢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