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頭沈若浦這裡一來,八成她也是頂不住的,黃氏素來與沈羲貼心,便索性去往拂香院。
書房裡,沈嫣已經挨了沈崇光一巴掌。
沈渠想拖住他來著,卻沒拖住,此刻才恨起沒早些拜霍究為師來!
「婚不能退!沈家不能因為你而變成不仁不義之輩!」
沈崇光面色青寒,縱然是不曾如打人之前的暴怒,但緊握的雙拳還有頭上暴起的青筋都說明他此刻有多生氣。
沈嫣面頰紅腫,望著地下,仍是平靜得很:「我知道父親不會為了我而棄沈家不顧,我也不敢為了自己而連累家族名聲,我更知道我這樣做讓父親為難了。
「可是父親,您真的有在乎過的意願嗎?我只要這一次,哪怕您讓我去梅家親自謝罪,我也答應!」
挨了一巴掌,她也沒有哭。
實在是沒有立場哭,無故退婚原本就是她不對,再哭,她是有多委屈?
再者她若是在沈崇光回來之後便打定主意早作打算,事情也不至於像如今這樣。
說到底,這一巴掌她倒是因自己的優柔寡斷而心甘情願挨的。
沈崇光牙關緊咬,而對她的質問竟然也有些回不上話來。
他有沒有在乎過她的意願?好像沒有。
可是自古以來兒女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什麼到了她這裡卻成了他的錯?!
「你說,究竟為什麼要突然間退婚?!」
沈嫣抿唇,嘴角有苦笑。
「不是突然,是從一開始我就不想要。我不認為梅公子是我的良配。婚姻的事,我想自己拿主意。可是父親從始至終也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從許下這門婚約,到提婚到訂親,你可曾問過我一句我樂不樂意?」
「我是你老子!你的婚事只能我作主,哪裡來的道理讓你自己拿主意!」
沈崇光氣又不打一處來。他一抬腳,踹翻了旁邊凳子。
沈嫣笑著抬頭:「我知道父親有的是道理,比如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敢問父親與我母親,稟承著媒妁之言下來,您可幸福嗎?
「你在與我母親水火不容的時候,可曾無怨無悔地聽命過父母之命,不曾有半點反感嗎?」
沈崇光啞口無言。
他跟紀氏根本是個錯誤,他幾時做到了無怨無悔?
如果他能堅持,又怎麼會有喬氏和沈蘅?
「父親自己都不曾覺得幸福,為何又要逼著女兒去嫁一個陌生人?」
沈嫣又往下說起來:「你只是覺得早早給我尋到一門自以為合適的婚事便算對我負責,又何曾想過那麼早地給我定下,而後又對我不聞不問,我來日也極可能重蹈你們的覆轍?
「父親的好意我心領。只求父親不要再讓活成另一個紀氏或者您。
「說句冒犯的,您憑什麼覺得您自己都過不好的日子,都求不來的幸福,到了我手裡就一定能辦到呢?
「我只不過是在您和我母親的身上看到了我自己的未來。
「倘若來日我落得與我母親同樣的下場,您除了感慨我幾句,等到三五月之後,你還能記得我這個被你遠嫁到他鄉的女兒嗎?」
「你胡說些什麼!」沈崇光拍著桌子,臉上除了震驚還有些心虛,「我與你母親跟你與梅公子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有什麼不同?」沈嫣道,「倘若當時父親有自行選擇妻子的自由,你會選擇我母親嗎?你不會。
「因為你從來就不喜歡她那樣的性子。
「可惜的是,我是我母親教養大的,她性格里不好的一面也許我也有。
「如果遇到同樣的事情,如果我的丈夫將來也納妾,也對自己的庶子女強過嫡子女一百倍,我也保不准我會做出些什麼。
「因為我和我母親在這點上是一樣的,我希望在我付出全部的心意之後,我的丈夫也能一心一意地對我。
「這原是很公平的事情,可是在許多人眼裡就變成了是我們的奢求。
「父親自作主張地把我這樣定下餘生,說到底,您根本就沒有反思過你前面三十多年究竟錯在哪裡?錯了哪些?
「如果您有反思過,您不會先入為主地認為我是屬意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