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去靠西面的位置,最高位上坐著韓家女眷,溫嬋端坐上首,韓凝姐妹分坐兩側,子孫數人儼然成為滿場身份最高的官眷。
沈羲目光略掃,便又看到了北面最上首的貴婦人處。
這貴婦三十餘歲,相貌竟是極為出色,一雙美目尤其吸引人,從她頭戴著宮裡最高品制的大鳳冠上。
在慈寧宮沈羲便見過的,知道這便就是大周太后鄭繡。
到達太監指定的席位上坐下,沈羲這才往台上看來。
滿場重要人物之中唯獨蕭淮與賀蘭諄不在,很顯然,他們還在忙著給刺客事件收尾。
不過從鄭太后母子以及韓頓神色來看,在旁人壓根察覺不到的時候,他們與蕭淮那邊應是皆已經達成默契了——
她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刺客不是赫連人,而是有人故意設下的局,但是只要想想除去鄭太后和韓頓能夠設得下這樣的局之外,還能有誰呢?
而且倘若她這一次沒有插手,那麼得到利益的也還是韓頓,究竟怎麼回事,心裡自然也就有數了。
她讓里剛坐定,那邊廂宋姣也已經在宮人引領下走進來了。
沈羲抬頭的時候恰巧便與她目光對上,宋姣眼神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才又移開。
連宋姣都出來了,那看來行刺那事兒確實已完了。
沈羲端了茶。
宋姣跟溫嬋行了禮,溫嬋沒說什麼。
倒是隔壁投過來兩三道目光,但是宋姣當沒看見,端凝地坐在韓凝身邊,只是略頓之後,卻仍往沈羲看來。
要不是有韓家作保,她今日恐怕已經被蕭淮當成刺客一道給辦了!
但更讓她覺得鬱憤的是,她被蕭淮那麼對待,那個三品官戶家的小姐沈羲為什麼卻能被蘇言帶進殿見蕭淮?
雖然說事後丫鬟們親眼看到蕭淮對沈羲也動了真怒,令得她心裡也平順了些。可是,到底再看到她的時候,她心裡還是舒服不起來。
當著她這麼個三品官戶小姐的面,她被蕭淮的侍衛在紫曜殿拿住,這讓她臉往哪兒擱?
&姐兒?」
韓凝低聲打斷她思緒。
猛地回神,她氣息有些不穩,執扇的手竟險些把手畔的茶杯給碰落地來。
溫嬋凝眉:「想什麼呢?」
宋姣氣泄,垂眼沒吭聲。
看了眼場下正比著字畫的兩位尚書府的千金,溫嬋又說道:「你們倆誰也下場去試試?」
韓凝瞅向宋姣,笑道:「姣姐兒今兒委屈了。讓她去吧。」
溫嬋沉吟點頭。
先前的事確是逆到宋姣的毛了,倘若不讓她找個由頭出口氣,把這臉面給賺回來,這張臉不定能拉到什麼時候。
左右他們韓家的小姐個個都數一等一的,就讓她下去撒撒火也好。
遂與丫鬟道:「去給表姑娘領個簽兒。」
宋姣聞言沒說什麼。
下場就下場,整個大周的小姐,除了韓凝她誰也不服。她今兒丟掉的臉,總也得撿回來才是!
一會兒丫鬟把簽抽了回來,說道:「發籤的公公聽說是表姑娘下場,特地給姑娘排在了下一位。」
宋姣把簽接過,打起精神往下看起來。
很快太監開始喊號,她執扇起身,往中央高台上走了去。
沈羲這邊神遊千里,琢磨著回頭該怎麼跟沈若浦解釋今兒的事,對眼前的情形並未放在心上。
吃了兩輪茶下肚,便就數著盤子裡的蜜餞看起天色。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撤?
下晌倒是起了些風,吹散了不少悶熱,而天光也漸斜,宮牆影子已經在地上拉出一大片。
看風向雲色,夜裡指不定會有場雨。
忽然四面傳來一陣喝彩,原來是台上有人連贏了好幾輪,再定睛一看,原來是宋姣。
&小姐可真厲害!」珍珠她們也由衷地讚嘆起來,「她這筆字,恐怕滿朝閨秀里也少人能及得上了吧?」
沈羲順勢便望高台上豎起的字幅上看去,只見一幅標著「宋」字的草書《滿江紅》龍飛鳳舞,剛勁蒼遒,果然不錯。
而另一幅行書則顯得筆力稍淺,氣勢卻是遠不如前者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