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時節,晝短夜長。
戌正時分已過,陸清容掀開馬車帷裳的一角,只見天色已經大暗。
忽地一股冷風灌入,她連忙鬆開手。
帷裳垂落,將那陣寒意擋在車外。
陸清容顧自攏了攏身上的斗篷。
蔣軒坐在旁邊,含笑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陸清容側頭和他對看了一瞬,卻有些受不了他這炙熱的目光,立刻轉回頭來。
看在蔣軒眼裡,她的模樣倒像是受了驚嚇一般。
「怎麼了?」蔣軒輕聲問。
「沒怎麼……」陸清容定了定心神,轉而問出困擾了她許久的疑惑,「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席間的賓客,似乎對咱們特別熱情?」
「原來你在琢磨這個!」蔣軒失笑,「這也正常,差點忘了告訴你,過兩日皇上要在宮裡擺宴,專門為了慶祝此次凱旋,畢竟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也不好說出什麼推拒的話來……想來今天席間那些人的異狀,八成都是為了這個吧!」
陸清容覺得,這話聽著有些道理。
尤其像是承平侯府的那些人,無論對褚先生,亦或蔣軒,都是擺出一副逢迎之態。論起趨炎附勢,他們家若是認了第二,恐怕沒人敢認第一。
其餘那些不請自來的賓客,雖然沒有他們那般誇張,卻也皆是類似的目的。
但是,最讓陸清容感到古怪的,卻不是這些人。
而是崔琰、江凌和褚先生他們。
他們以往和蔣軒的互動,陸清容都是見過的。
這三人各有各的特點,崔琰的穩重知禮,江凌的不拘小節,褚先生的隨性而行,故而以往的態度都各不相同。
然而這一次,三人卻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在看蔣軒的時候,似乎都帶著一絲敬畏……
沒錯!就是敬畏!
究竟在漠北都發生了些什麼。讓他們這一個兩個的,看蔣軒的眼神都變成了這樣!
看來蔣軒之前那般一筆帶過,把打仗形容成過家家的勁頭,果真還是哄自己玩的。
想到此處。陸清容顧不上害羞,轉頭直視著蔣軒,認真問道:「你忘了告訴我的,就只有這個一件事嗎?」
「不然還能有什麼?」蔣軒摸了摸鼻子,這次換成是他在閃避目光了。
「比如……」陸清容心裡也不很有底。此時只是蒙著說道:「比如你身上的箭傷,到底是怎麼回事?」
誰知蔣軒聽了這話,身體突然一僵。
「咳咳,誰跟你提起這事了?」蔣軒面色頗為猶豫。
陸清容知道,自己這是蒙對了,也不回應,就這樣靜靜看著他。
最終還是蔣軒繃不住了。
「也不是什麼大事,才沒跟你細說的。」蔣軒繼而解釋道:「當時有一小隊番蒙士兵,抱著誓死的決心,突襲我軍大營。褚先生終究是個文弱書生,又手無寸鐵,頓時陷入險境,當時我順手過去拉了他一把,算是救了他一命吧!」
陸清容聽著,總覺得還有些輕描淡寫,卻算是解了她的不少疑惑。
「原來褚先生是把你當做救命恩人了!」陸清容猶自感慨,隨即又問道:「江凌和崔琰也知道這事?」
「他們當時都在場,只是離得遠些,趕不及過來。」蔣軒頓了頓。繼續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救命恩人!褚先生遇險,換了旁人,想必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更何況,雖然我在那時中了箭。也不能說完全因為這個。戰場上就是如此,瞬息萬變之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如果我不去救他,待在了原地,說不定被一箭穿心了也未可知!」
陸清容心裡清楚。這其中有蔣軒不願居功的意思在,但卻同樣也是實話。
只是聽到那句「一箭穿心」,讓她忽地一激靈,下意識就伸手過去,作勢捂住了蔣軒的嘴。
「瞎說什麼呢!」陸清容是真的有些後怕。
蔣軒立刻噤聲,也沒有任何動作,似乎正在感受著她掌心帶來的異樣觸感。
陸清容同樣能清楚地感到,他鼻息之間的那份溫熱。
然而這個狀態只維持了一小會兒,當陸清容發現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有些急促,立刻就要把手縮回來。
但她
第二百六十章 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