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夫人領著陸清容來到禇大人的書房。
剛一進門,褚夫人便停下腳步,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正在陸清容為此愣神的工夫,禇大人已經站在了眼前。
只見禇大人身著略顯寬大的淺灰色直裰,頭髮以白玉發冠整齊束起,配上他消瘦的身軀,仍是往日那般道骨仙風。
尤其他還不聲不響走到自己面前,仿佛飄過來的一般。
這反而讓陸清容回想起當年,那些有關腿腳不便的說法,簡直更像是玩笑了。
那時候禇大人只有進士的功名,尚未入仕,只以先生的身份每日前往尹府,教尹子昊和陸呈傑等人念書。彼時雖無官職在身,卻已經與皇帝有了某種若有似無的聯繫,而且深得皇帝信任。這對於大齊朝這位生性多疑的皇帝來講,的確是很不常見的……
陸清容很快收回思緒,與禇大人見了禮。
禇大人回禮過後,方才顧自轉身,踱回了窗邊,在其中一張紫檀木圈椅上坐下,漫不經心地回望著陸清容。
陸清容跟著走了幾步,順便以餘光環顧一番。
這只是書房的外間,卻已經溢滿了十足的書卷之氣。
只因除了南邊靠窗擺著兩張以四方茶桌隔開的圈椅,其餘的幾面牆,則被書架占得毫無空隙,其上更是擺放著滿滿當當的書,別無他物。
如此一來,擺在屋子中間的那張紫檀雕花書案,便顯得形單影隻了。
陸清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般名副其實的書房。
不知為何,此時褚先生的隨性而坐,伴隨著書房裡的陣陣墨香,反而讓陸清容分外安心。
她沒有拘謹,徑直走向另一邊的圈椅上坐了。
褚先生閃過一抹淺笑,轉瞬即逝。
緊接著,便聽到他悠悠地開了口:「世子夫人能忍耐這麼些天,才來找我。可見的確比小時候穩重了不少!」
陸清容立刻反應過來,這指的是小時候自己貿然跑去想要與表哥他們一同上課的事兒。
陸清容微微一笑,面對褚先生,她始終難以尋得在其他長輩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威嚴。
於是。她忍不住回道:「禇大人也不一樣了,起碼沒有再把我趕走……」
褚先生聞言,當即哈哈大笑了一陣,才問道:「不知世子夫人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此時的褚先生。似乎滿臉都寫上了「明知故問」四個字。
陸清容不以為然,語帶恭敬:「我是想問問,如今世子被關在刑部,禇大人可否准許我去探望?」
褚先生的臉色微微一變:「你專門跑來一趟,就是為了這個?」
陸清容極為認真地點頭。
褚先生面露古怪,語氣充滿了探究:「你就不想替他喊個冤什麼的?」
陸清容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您該不會真的相信,侯爺的離世是世子故意驚嚇所致吧?」
褚大人既然接了這個差事,自然是不能表態的,只含糊道:「這要詳查一番才能有定論。」
那您倒是趕緊查啊!
陸清容心裡暗道。開口只說:「相信禇大人定能明察秋毫,不負皇上所託。」
禇大人顧不上謙虛,好奇道:「聽說你這些天哪兒都沒去,連景王府和鎮北將軍府的邀請都回絕了,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擔心靖遠侯世子?若是換了旁人,恐怕早就該為此事四處奔走了吧!」
陸清容也不兜圈子,實話實說道:「這案子是皇上欽點的,奉旨查案的是禇大人您,除去聖心難測不論,也算是權責清晰了。我哪裡還有去別處奔走的道理?世子如今被關在刑部,我自是使不上什麼力的,但總還算能做到不去添亂。」
此話一出,禇大人也忍不住點了下頭。
陸清容接著又道:「今日來找您。也絕非想要申冤陳情,亦或借著昔日您與世子的淵源攀交情……不過是擔心世子在刑部的處境罷了。想來您也知道,世子的身體本就不大好,再加上漠北回來之後舊傷未愈,這突然之間被關在刑部,難免讓我們措手不及。這才想著過去探望一二,方才能踏實些。」
不知不覺之間,禇大人剛才的漫不經心,被收起了大半。
此時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