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賀清宛滿腦子都是關於邱瑾亭的事,翻來覆去地想,卻也沒個頭緒。
畢竟以往她二人雖然時常相伴,卻總歸不住在一處,想來定是發生了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此時的賀清宛,心思全在這件事上,至於近日京城中那些關於自己的傳言,絲毫都不知情。
但也只有她自己不知情。
賀府上下,早已經無人不曉了。
起先這話只是丫鬟僕婦們在暗地裡嘀咕,後來偶然間被賀楷的大嫂楊氏聽到,得知這竟已在京城流傳甚廣,私下去問過邱沐雲,只得到她一番含糊的敷衍,這才愈發擔心,將這事委婉說給了賀老夫人馮氏。
馮氏氣得不行,當即就去向賀致遠轉述了一遍,賀致遠同樣震怒異常。
不過當時除了楊氏略感蹊蹺,賀致遠和馮氏夫婦二人都覺得這流言絕對不是真的,還想著是不是賀楷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讓賀清宛跟著受了連累。
直到他們把賀楷和邱沐雲叫去正屋詢問此事,看到賀楷一臉茫然,旁邊的邱沐雲卻是眼神閃爍、欲言又止,這才全都心裡咯噔一下,知道壞了事。
「你們給我說說,京城裡那些污穢的傳言到底是怎麼回事?」賀致遠口氣不善地問道。
「什麼傳言?」賀楷一頭霧水。
眼看賀致遠的怒氣加劇,馮氏連忙搶先說道:「這裡只有你們大嫂在,也不是外人,我和你父親就想要你們一句實話,外頭關於清宛的那些傳言,可是真的?」
見賀楷仍然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馮氏略顯虛弱地嘆了口氣,吩咐楊氏把她聽來的那些話再說一遍。
楊氏頓時面色通紅,手足無措。
她本就是個老實本分之人,之前講給馮氏聽已經十分勉強,如今讓她對著賀楷說這些。自然難以張口。
就在這時,邱沐雲總算抵不過賀楷緊盯不放的眼神,附耳過去跟他說了幾句話。
賀楷登時沒了剛才的輕鬆,表情嚴峻。滿腦子都是「私相授受」、「始亂終棄」這些字眼,依舊盯著邱沐雲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怒火。
邱沐雲自知躲不過,這才迫不得已開口解釋。
「外面的傳言難免誇張,但……也是確有其事。」邱沐雲低頭垂目。小心翼翼地說道:「靖遠侯世子的確曾經送過清宛一張帕子,也確有反悔之意,但若說是『始亂終棄』,還是有些太過嚴重了……」
馮氏聞言,眉頭緊鎖,十分犯難。
賀致遠則是立刻抬手拍了桌子,響聲震得幾個人都是一驚。賀致遠隨即發起火來:「這麼大的事,清宛告訴了你,你竟然沒有跟家裡說一聲!」
這擺明是在怪罪邱沐雲了。
此時邱沐雲心裡,非但沒有悔意。反而感到十分委屈。
倘若早告訴他們,誰知道結果會是怎樣?以賀致遠那個古板守舊的性子,萬一死活不肯讓賀清宛進侯府,又當如何?
還不如等事情鬧大了,就像現在,賀致遠想必也沒了別的選擇,只能和自己目標一致,想辦法讓靖遠侯府認這個賬了!
而且即便早告訴了他們,自己受到的埋怨也同樣少不了!
邱沐雲越想越不忿。
此時屋中的人里,唯有楊氏有些理解她。甚至可以說有些同情邱沐雲的處境。
雖然她也看不上邱沐雲的人品性情,以及邱家人的行事作風,但這麼些年來,邱沐雲在賀家著實也沒討到什麼好。
原本她還有個娘家可以依靠。但她父親邱長山的官沒做多久就因病致了仕,她哥哥邱永安這個駙馬都尉自始至終也沒幹過什麼露臉的差事,之前想著他起碼能幫著賀家在官場上打點一二,卻也只是幫著賀楷升到了禮部的郎中,就這還足足用了十好幾年的功夫!而這次賀家舉家進京,就是為了幫賀棣也博一個好前程。卻是到現在都還沒個准信兒……若不是邱沐雲這兩年有了兒子嵐哥兒傍身,估計她想在賀家得到個好臉色都不容易了。
楊氏收回思緒,這才發現邱沐雲已經開了口。
「不是我不願意告訴家裡,而是清宛自己怕聲張,覺得自己把這事忍下去,也就能息事寧人了。」邱沐雲絞盡腦汁,先以絲帕輕拭眼角,方才聲情並茂地說道:「靖遠侯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