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蔣軒對這門所謂沖喜的親事還有些抗拒的話,那此刻他自己也意識到這種情緒變得不再那麼強烈。
作為一個侯府世子,能堅持到十八歲還未娶親,已經是十分罕見。
既然無論如何自己都是要成親,這個陸四小姐……起碼並沒有那麼惹人討厭。
此時連蔣軒自己都搞不清楚,那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到底是因為吳夫人打錯了算盤,還是別的什麼……
而從靖遠侯府送妝出來的陸亦鍾和陸呈傑,就沒有如他那般的好心情了,二人臉上皆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二叔,您說咱們回去要不要把今日在榆院所見告訴父親他們?」陸呈傑一上馬車,就有些猶豫地問道。
「你指的是?」陸亦鐘不太確定他的意思。
是指的蔣軒的病情?還是院子裡那些胭脂粉黛?
陸呈傑卻覺得有點難以啟齒,不知該如何開口。
陸亦鍾見他略顯尷尬的神色,頓時也知道無須再多問。
回想起剛才蔣軒臉色十分蒼白的模樣,還有榆院滿院的丫鬟美婢,這其中恐怕並非全無關聯,看來往日聽來的那些流言不全是空穴來風……
「哎……」陸亦鍾長嘆了口氣:「你也大了,想必自己心裡自然會權衡,有些話若是說出來,只能讓人徒增煩惱卻又無計可施,那是不是應該說呢?」
陸呈傑聞言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他開始還有些驚訝一向心直口快的二叔居然說出這樣的話,卻也明白這的確是實情。
畢竟人家既沒有納妾,也沒有收房,只是幾個丫鬟,縱然靖遠侯世子行為荒唐,他們也無法拿到檯面上來講。
回到靜林胡同,二人都不約而同地對此事保持了沉默。
只是眾人聚在正院用晚飯,太夫人問到侯府情況之時,說了些「滿堂賓客都對陸家的妝奩讚不絕口」之類的話。這倒也不算誇張。
「靖遠侯世子可有招待你們用飯?」太夫人細問起來。
「世子我們是見到了的,只是他身體略有不適,也沒有說上太多話。」陸亦鍾實話實說,「用飯時主要是侯府的軻二爺在招呼。雖然他年紀尚小,倒也十分盡心。」
「那侯爺呢?今日可曾見到?」
「沒有。不過軻二爺也提到了這事,再三保證明日的拜堂和喜宴之上,侯爺一定會親自出來主持的。」
太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今日是陸清容出嫁前的最後一頓晚飯,無論是太夫人。還是耿氏,都對她說了不少噓寒問暖的話,從陪嫁人等的準備,一直問到明日的喜服配飾,陸清容都一一作答。
一家人這頓飯吃得也算其樂融融。
只是散席之後,剛一回到西院,耿氏的臉色就拉了下來。
「今日的那些妝奩我可都看到了,以後咱們蔓姐兒成親,也要比照著這個辦!」
「你胡說什麼!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你就瞎惦記。」陸亦鍾頓時感到有些頭痛。
「我自然要早作打算,何況蔓姐兒的年紀還更大些呢。這定親還不就是轉眼之間事!」
「你打算你的,可莫要和清容攀比,她那是要嫁入侯府的,嫁妝自然不能太過簡單。」陸亦鍾見耿氏此刻十分堅持的模樣,也想要一次把這事給她說清楚,「而且侯府送來的聘禮你也是看到了的,試問日後蔓姐兒可能有那麼多聘禮嗎?更何況這次大哥大嫂並沒有動用太多公中的銀兩,基本都是他們那一房自己出的,難道你不知道?」
耿氏正要開口,陸亦鍾又接著說道:「還有這次清容為什麼要去沖喜。咱們大家都心知肚明。別說蔓姐兒了,就是以後芊姐兒出嫁,也必定不能有這次的排場,否則豈不是太寒清容那丫頭的心了?」
耿氏聞言只是抿了抿嘴。頗不以為然地說道:「大不了我們日後也給蔓姐兒找個侯府定親就是了!」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什麼?」陸亦鍾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對牛彈琴,不由有些激動。
「我只是不想委屈了咱們女兒……」耿氏嘴唇微翕,竟是有些泫然欲泣之色。
陸亦鍾見狀頓時有些無措,急著勸慰起來:「我也明白你的心思,你放心,我定然不會讓蔓姐兒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