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尹清華剛剛從翰林院編修升至試講學士,冀銘冀大人曾經單獨和他談了很久,見尹清華並無投機鑽營之心,方才放心讓他去宮中為二皇子講學。
尹清華現在回想起那時冀大人的話,仍舊言猶在耳。
「冀大人曾跟我說過,給二皇子講學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定要控制好一個度,既不能有所怠慢,也不能操之過急。」
「這是……二皇子學得吃力,還是根本就不喜讀書?」陸亦鐸問道。
「都不是。而且恰恰相反,二皇子十分聰敏,讀起書來一點就透,而且從小就十分好學。」尹清華依舊小聲說道:「依我看肯定不止我一個人被提醒過那些話,每次皇上問起二皇子的功課,翰林院的幾個人都只說些中規中矩的話,對二皇子聰穎過人之事從未提及。」
陸亦鐸聞言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開了口:「若說是太后娘娘不喜歡二皇子也就罷了,畢竟太子殿下娶了吳氏女,如今皇長孫身上又有著吳家的血脈,但皇上難道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不成?」
「這誰又說得清,我看皇上恐怕也同太后娘娘一樣,把心都撲在太子身上了,根本不怎麼關心二皇子的學業。」
尹清華想起每次皇上問他們時都是一副心不在焉、敷衍了事的樣子,一共也說不了幾句話,而給太子授課的那些老翰林們每次被召見都要許久才會出來。
「皇上如此行事,應該也有他的道理。」陸亦鐸倒是覺得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家無二主,國無二君。既然早就立了太子,且太子又深得皇上器重,那其他皇子太出挑就未必是件好事了。
陸亦鐸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也不要太在意這些。將來二皇子若是能忠心輔佐太子,有所作為,他日無論皇上還是太子,都不會忘了你們的功勞。」
「功勞不功勞倒是其次,只是看著二皇子這兩年有些日漸消沉,心中實在不忍罷了。」
「這又是怎麼回事?」
「最近這些日子,二皇子已經不復往日般用功讀書了,上課的時候還時常走神,功課或是亂寫或是不交……」
陸亦鐸聞言嘆了口氣道:「看來冀大人說得對,你這差事的確不容易啊!」
「唉,不提這些了。」尹清華搖了搖頭,接著說:「你們好不容易才過來一趟,今日咱們一定要好好喝兩杯!」
陸亦鐸連連點頭,卻是說道:「今天孩子們都在,還是悠著些的好!」
尹清華也不反駁,突然又想起一事:「說起孩子,我還有些奇怪,傑哥兒自小就擅長讀書,怎麼到現在還是個童生,不讓他去參加院試?」
「這是我的主意,為了這個,他母親也沒少埋怨我呢,說我既想等傑哥兒有了功名再說親,又耗著不讓他去參加院試……」
陸亦鐸有些無奈地輕輕一笑,「我覺得這學問還是要紮實些才好,讓他通過院試得個秀才是不成問題的,但當了秀才就想考舉人,當了舉人又想考進士……更何況像咱們這樣的家世,一旦考上了舉人,也就相當於半個官了。我覺得還是讓他穩一穩的好。不過現在已經年滿十六歲,打算今年就讓他去考秀才。」
尹清華倒也明白這厚積薄發的道理,隨即說道:「我也想著今年讓子昊去試一試呢,不過情況和傑哥兒正好相反。你是不願讓傑哥兒因過早取得成績而自滿,我是知道他肯定通不過,讓他去鍛煉鍛煉。」
尹子昊其實是個用功的孩子,但不知怎麼就是在讀書這事上不太開竅。
「你們府里有坐館的西席嗎?」陸亦鐸突然問道。
「先生倒是請了,但不肯坐館。」
尹清華說起這個先生也很是無奈,「學問倒是一頂一的,當年也是兩榜進士出身,可惜後來意外傷了腿,走起路來有些跛腳,不能再出仕。他來做西席,還是冀大人給我推薦的,據說當年也是冀大人的門生。」
「那不住在你這兒嗎?」陸亦鐸有些不解。
「不住,每天都是晨初過來,天黑之前回去。」尹清華倒是很認可這位先生的能力,「他雖然性格有些孤僻怪異,但學問和經驗都很是厲害。屏茹在信中說你們這次並沒有帶著西席回京,既然傑哥兒準備今年下場,我看不如就過來和子昊一起讀書吧!」
「我本來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