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濛濛的天,空氣中瀰漫著腐朽與陰森的氣息。
枯死的樹枝上,老鴉拍打翅膀盤旋落下,雙眼泛著幽光,發出滲人的慘叫。
此時天色已暗,月色當空,北平城外二里的亂葬崗上卻是多了許多人氣。
兩個身著禁衛軍盔甲的戰士推著大車,邊走邊朝天上揚著紙錢。
「老吳,你快點兒,這地方怪滲人的。」開路的禁衛軍邊揚紙錢邊四處打量,感受著附近幽幽氣息,不由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一大車的死人,我也想快點,快的起來麼!」推大車的老吳不滿的埋怨,精力都在力氣上,倒是沒多害怕。
「嗨,還不都怪陳總旗,演演戲也就算了,他還真敢去抓遁天三盜,簡直不要命。」
「誰說不是,他死不要緊,可憐那一旗的兄弟。」
「說起來,絕無影可真是心狠,不僅殺了這幾十弟兄,連自己人都沒放過。」
「哪裡是什麼自己人,我看八成是個倒霉催的傻小子。」老吳邊推著車邊朝車上一具穿著怪異長得黢黑的「屍體」看了兩眼,搖頭嘆息。
「說的也是,半點武功都不會,咋可能跟絕無影扯上關係,這輩子倒霉,下輩子沒準能投個好胎。」
寒風呼嘯,隨著兩人對話,夜色漸濃。
亂墳崗上,到處亂飛的冥幣在哭喪棒及飄舞的紙花映襯下,讓人不寒而慄。
「趕緊卸車,交了任務,家裡還有婆娘等著呢!」
「哼,就顯擺你家那敗家娘們,改天老子也弄一個,比你強。」
老吳悶聲停下車,兩人搭著手,將車上一具具屍體丟到白天挖好的坑裡,正要填土,驀然間感到周遭空氣驟降三分。
「嗚嗚~~」
詭異的聲音響起,如泣如訴。
「干他娘,老劉,你聽到什麼動靜沒有?」老吳停下鐵鍬打了個寒顫,眸中閃過畏懼的神色。
「動靜個屁,別特麼自己嚇唬自己。」老劉臉色一變,月光下顯得青兮兮,很是害怕,卻強自硬撐。
「我,我死的好慘,好慘~~~」
幽幽的聲音再次傳出,這次聲音大了許多,夾雜在呼嘯的寒風中異常恐怖。
「我曰!」
老吳丟下手中鐵鍬,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開蹽,剩下的老劉嚇得雙腿發軟,慘叫一聲,踉蹌著緊隨其後,連滾帶爬衝出亂墳崗。
風聲瀟瀟,老鴉啼啼。
紙花漫天飛舞,於月光映照之下顯得蒼白而悽美。
人氣散盡,良久,一抹黑影繞過枯樹,從低矮的墳包後躥出,兩隻眼睛泛著淡藍色幽光,宛若鬼神。
這是一個模樣怪異的少女,長髮披肩,眼睛很大,呈現淡藍色,穿著粗布爛衣,弓著腰,要說是人吧,卻長著雙貓耳朵,毛茸茸還不停跳動,以現代人的角度來講,有些可愛。
「喵~」
少女嘴裡發出輕微的聲音,輕手輕腳於一堆屍體附近繞過,小巧的鼻尖嗡動,像是嗅到了什麼,丁香小舌探出嘴巴舔抵著香唇,大眼睛裡閃過意外之色,整個身子如靈貓般飛身一躍,來到那具黑黢黢的「屍體」旁。
「喵~」
少女小心翼翼靠近,小鼻子不停嗡動,漸漸湊到這「黑煤球」的臉旁,大眼睛裡閃過沉思及憐憫之色,沉默良久,像是決定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她默默跪伏在地上,將身子湊近這「屍體」,緊緊縮進了「屍體」的懷中。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隨著少女嘴巴微張,刺目的亮光從其口中發出,很快化作一個球狀宛若皓月般的物體漂浮於半空中。
這物體像是有生命,散發的光芒驅散了周遭幾十米的寒氣,逐漸將「屍體」籠罩。
「屍體」眼角詭異的抽動數下,與此同時,縮在其懷裡的少女俏臉莫名蒼白大片,香鬢之下滲出幾許汗滴。
亂葬崗上雨霖鈴,「黑煤球」懷裡摟著個弱不禁風的少女,似是得到了溫暖,緊皺的眉頭稍有舒展。
一夜無話。
清晨,雨停,草葉上的露水滴落,砸在眼皮上,
趙不凡眉頭微蹙,緩緩睜開眼睛,感覺周身酸痛,不由發出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