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已經仔細地觀察了四天,九城之中,唯有『送香房』出城時的檢查是最鬆懈的。呵呵,這腰帶跟你平時用的衣帶不一樣的,咋能系出個合歡結來,我暈……」
「我……我只會系這一種扣兒。」徐茗兒紅了臉。
「來,我給你系。這是一件曳撒,還是件破曳,這種顏色和款式,只有太監用的,而且還是最窮困的太監,腰間有條繩子繫著就行了,只要是活扣就成。合歡結是女孩兒系的,男人不能用,知道麼?」
夏潯把徐茗兒拉到身邊,輕輕拉開她腰間的衣結,再重新系起,慢慢的,讓她看個清楚。
到底是個大姑娘了,讓人家這麼擺弄著,茗兒很不自在,衣結剛一拉開,身上就悄悄起了一層戰慄,小肚皮緊縮著,收得緊緊的,夏潯系衣帶時,手指若有若無地碰著她的身體,茗兒屏住了呼吸,憋得心口直跳。
夏潯完全沒有注意,還在低聲囑咐著:「一群閹人嘛,押運的又是糞湯四濺的驢車,每曰都要出入城門,四十八輛大車,百十號太監,根本沒有人注意。頭兩天他們還會瞅上幾眼,這兩天就更鬆懈了。
最重要的是,他們知道中山王府的小郡主和我在一起,而堂堂郡主,錦衣玉食,身嬌肉貴,怎麼也不可能混跡於閹人之中,伴著糞車出城的,是人就會這麼想,而這恰恰就成了我們脫逃的唯一機會。」
「茗兒很乖,能接受我這樣的安排。換一個人,不要說是郡主身份,就算普通大戶人家的小姐,也不會願意穿上這樣髒兮兮的衣裳,接受我這樣的安排……」
茗兒低低地道:「不是你說的麼,強敵追索之下,生存的第一法則就是低調,越低調越好,低調到像一粒塵埃,就不會有人注意你的存在,低調成一砣狗屎,那人家就要繞著你走了,唯有這樣,才能活得長久。」
「嗯,茗兒倒是好記姓。好了,系好了,轉過去我看看,嗯!來,把大帽也戴上,我再給你塗一遍薑汁,你別擔心,這不會毀了你的肌膚的,出城之後,咱們就洗掉。」
「我不怕,你來吧。不用總覺得委曲了我,害你這樣危險,其實都是因為我……」
徐茗兒說到這裡,忽地又想起了三哥,逢年過節的時候,穿新衣、戴衣帽,大哥張羅全府的安府,接迎往來的賓客,二哥也要里里外外的忙活,只有三哥,經常掛念著,哪怕是丫環們已經把她打扮妥當,三哥都要把她叫到身邊,一邊檢查著她的穿著打扮,一邊這樣嘮嘮叨叼,茗兒的眼淚便忍不住撲簌簌地流下來。
夏潯手一停,訝然道:「怎麼哭了?」
「沒事!」
徐茗兒想揉眼睛,因為眼睛附近已經塗了薑汁,又強忍住,眨眨眼,強抑淚水道:「姜味兒熏的。」
※※※※※※※※※※※※※※※※※※※※※※※※※夏潯沒有再問,他當然知道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是茗兒想起了她的三哥。
現在滿城都在搜索他們,名義是燕王秘諜潛入中山王府,欲救徐增壽離開,徐增壽受皇上寬待、兄長教訓,已經幡然悔悟,不願再助紂為虐,只想禁足悔過。他們竟喪心病狂地將徐大都督殺害,皇上聞訊震怒,下令大索九城。
這條消息傳開,徐茗兒自然就知道她的三哥已經死了。她很堅強,不願意當著別人落淚,好幾次,夏潯都看到趁人不在身邊的時候,她才會偷偷地抹眼淚,今天也許是因為就要離開金陵了,她甚至不能到亡兄靈前去拜祭一番,所以才忍不住在自己面前掉下淚來。
其實在他詢問徐府膳房管事胡天羅時,他就已經懷疑中山王府的所謂軟禁是一個圈套了,因為他覺得一個能把親弟弟綁上金殿,把兄弟的生死交給皇帝來決定的兄長,斷不至於因為兄弟的叛逆和軟禁就在祖祠里長跪不起,直到夫人在祠堂口兒哭著乞求才出來,也不至於自閉書房之內,連續幾天厭食抑鬱,不見外客。
除非……,他那兄弟已經死在他的手裡。
但是,徐茗兒顯然不這麼想,不施救,她這一關過不去,何況自己欠著徐大都督一個人情,一個天大的人情,但有一線可能,他就不能不救。同時,救人又能更好地保護李景隆和木恩的存在,說到這一層,已經無關個人恩怨了,而是從大局著想了。
此外,他還有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
第391章 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