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足利義滿會同明國使臣楊旭、鄭和準備親自提審那個鴨礁島海盜首領的時候,田山基國氣急敗壞地給他送來了消息,由他自押的那個重要人犯被刺殺了。此事立即在北山殿引起了軒然大波,三管領大臣全部捲入其中。
織田常松的人已經從尾張星夜趕回,弄清了這個海盜首領的身份,他叫織田秀敏,確是織田家的人,做為織田家的子侄,織田常松對他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幹出自陷家主的蠢事,斯波義將聽到匯報以後也放了心。
今天來到足利義滿面前,他本來還想看到「誣攀」自己的人證當堂翻供時將軍閣下和細川滿元那可笑的臉色,想不到人犯竟然死了,這一下斯波義將是黃泥巴粘在褲襠上,不是屎也是屎了,弄得他懊惱不已。
不明底細的細川滿元更加不滿,認定了這是田山基國向斯波義將賣好,有意給對方機會殺人滅口,所以他當著夏潯和鄭和兩位明國使節的面,毫不客氣地用嚴厲的語言大喊大叫,攻訐斯波義將和細川滿元沆瀣一氣、毀滅證據。
在田山基國想來,唯一有理由刺殺人犯的,只有斯波義將。這個老傢伙被斯波義將的刺殺之舉激怒了,老實說,他不想捲入斯波氏和細川氏之間的任何爭執,而現在斯波義將是用最卑劣的手段把他強行綁上了戰車,田山基國為此怒不可遏。
他對足利義滿當面說出了斯波義將曾帶人趕到神龜寺,強行要求會見人犯被拒絕的事情,以暗示刺客與斯波義將有莫大關係,隨即下令當晚守衛神龜寺的武士全部自殺謝罪,其暴烈的舉動反把細川滿元弄得一陣迷惑:如果田山基國真的投靠了斯波義將,似乎沒有必要用這麼激烈的手段來表白自己。
緊接著,有人發現兩具忍者屍體的消息也被迅速送到了北山殿,等到屍體運到後,雖然無人認識這兩個忍者,但是從他們身上攜帶的一切物品,已經可以確認二人的忍者身份,僱傭忍者辦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正是大名、守護們經常做的事,兩具忍者屍體的發現,唯一的作用是斯波義將的嫌疑更重了一些。
面對三管領互相攻訐指責的混亂局面,夏潯和鄭和也委婉地向足利義滿表達了他們的不滿和擔憂,他們擔心勾結海盜者能夠插手京都事務,在嚴密看管之下殺掉一個重要證人,那麼曰本方面能否切實執行剿匪策略就是個問題,如果曰本方面無法做到這一點,那麼他們將立即回國,奏請大明天子,取消對曰貿易。
足利義滿馬上向兩位上國使節做出承諾,他一定會敦促各地大名、守護們嚴厲執行打擊海盜的措施,並在整個曰本下令追緝逃亡上岸的海盜份子,並且立即下了命令,以天皇的名義布告全國。這個時候,斯波義將已經發法發揮他的影響力,對緝捕海盜做出種種阻礙了。他已身陷局中,光是洗清自己的冤屈,抵制來自將軍閣下、細川滿元和田山基國三方面的壓力,就夠他焦頭爛額的了。
得到足利義滿的承諾之後,夏潯勉強答應留下,直至看到足利義滿剿匪的誠意再說。足利義滿鬆了口氣,派他親近的家臣觀世大夫世阿彌陪伴兩位天朝使節赴江戶觀光散心,夏潯和鄭和拍拍屁股遊覽富士山去了。幕府三管領則打成了一鍋粥,隸屬於三管領的家臣和親近不同管領的大名、守護們則加入了不同的陣營,因為神龜寺事件,久已鬱積在他們中間的矛盾徹底爆發了。
「原來那個明國使節故意抓住一個海盜首領,其真正的目的並不是想籍此攀咬斯波管領,而是先抓後殺,挑起三個管領大臣之間的猜忌,以此促成田山管領向我靠攏麼?」
事情到了這一步,如果春曰局還不明白那位年輕英俊的明國使臣需要她做什麼,她就根本不配參與奪嫡這樣的大事了。春曰局托著香腮,坐在妝鏡前暗暗思忖著:「這樣做,無疑是把一個海盜首領的利用價值最大化了,遠比他的指認,對斯波義將這樣一個權傾一方的諸侯所造成的實質傷害要大得多。」
想著,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真是一個讓人著迷的傢伙呀!」
春曰局對楊旭的算計之深暗自心驚。這個年輕、英俊且富有智慧的大明使臣,已經深深地征服了她的心,這時,一個侍女走進來稟報:「夫人,田山管領已經到了!」
春曰局「啊」地一聲輕呼,立即站起來,飛快地走出去。
她已經住機會,開始了拉攏行動。
第538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