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
阿嫩阿嫩綠的剛發芽,
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
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如果夏潯在這兒,看到唐賽兒上堂的這番情景,說不定就會想到這首歌。
如果,這時候真的有這首曲子唱起來,配著唐賽兒的步調和她那可愛的表情,一定非常合拍。
明眸皓齒,宛然如畫,一身翠色的衫子,雖然是粗布料兒做的,可是穿在這小仙女兒似的女孩兒身上,卻絲毫不顯寒酸。
她輕輕捻著衣角,怯生生地看著兩旁拄仗而立的衙役,腳下欲進還退,有如呀呀學語的小孩兒般蹣跚,那小模樣兒看在薛品和呂震兩個已為人父的中年男子眼裡,頓時有點父愛泛濫了。
不過,陳瑛卻不為所動,他已經領教過這個小女孩的狡黠了,對她的可愛已經產生了免疫力。
大明朝開國以來,都察院正堂提審八齡童,這還是頭一遭,大概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跪下!」
站堂衙役一聲喝,把水火棍一頓,唐賽兒小兔子般驚得一跳,趕緊跪倒。
「叫大老爺!」
「大……老爺……」
唐賽兒一臉茫然,仰著臉兒往陳瑛三人一瞅,似乎不知道該叫誰是大老爺,語氣有些遲疑,薛品和呂震連忙擠出自以為最和善最親切的笑容,對她微微點了點頭。
陳瑛咳嗽一聲,問道:「下跪何人?」
唐賽兒卷著衣角,細聲細氣地道:「我叫唐賽兒呀,大老爺不是審過我好幾回了麼,怎麼老記不住我的名字呀?」
陳瑛有點尷尬,又咳嗽一聲,訓斥道:「老爺問話,問什麼,答什麼,不要多嘴!」
唐賽兒怯生生地道:「喔……」
陳瑛撫了撫鬍鬚,慢條斯理地問道:「唐賽兒,我來問你,你可曾去過青州彭家莊?」
唐賽兒眨眨眼道:「大老爺不是已經……」
陳瑛把眼一瞪:「嗯?」
唐賽兒趕緊低頭道:「去過!」
「嗯……咳!」
薛品悄悄側過身去,掩著口對陳瑛道:「部院大人,對小孩子嘛,不用這般嚴厲!」
陳瑛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語氣放緩了些,又問:「本官問你,你跟誰去的彭家莊,去幹什麼?」
唐賽兒弱弱地道:「我跟我娘、跟我蘇嬸嬸、跟徐叔叔、我們都是跟林伯伯去的彭家莊,因為彭家老太公過世了,我們去弔唁他老人家。」
薛品嫌陳瑛的語氣還是太冷,便接口道:「女娃娃,林羽七跟彭家是什麼關係呀,為什麼要去弔唁彭老太公呢?」
唐賽兒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林羽七去弔唁彭老太公,為什麼要帶上你和那姓蘇的女子呢?」
「這我知道!」
唐賽兒似乎不太怕這個很和善的伯伯,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因為吧,楊大人救過我和蘇嬸嬸的姓命,楊大人救了我和我娘,還有蘇嬸嬸以後,就把我們留在了彭家莊,然後彭家莊派人找到林伯伯,把我們接回了蒲台。林伯伯說,知恩要報,現在彭家老太公去世了,叫我們去老太公墳頭磕個頭。」
呂震忍不住也插嘴了:「這楊大人……是誰啊?」
唐賽兒道:「輔國公啊,我也是才知道楊大人又升官了,做了輔國公。輔國公救我的時候,還是楊大人,嗯,那時我還小呢,我娘說,我才出生,還沒滿月,這些事兒都是後來我長大了,懂事了,我娘說給我聽的。」
薛品忍不住問道:「慢來慢來,楊大人……哦,輔國公救過你們姓命,這是甚麼時候的事兒?」
唐賽兒道:「我聽我娘說,那時候朝廷跟燕王爺正打仗呢,官府征役,叫我爹去德州修十二連營,我娘當時正有身孕,一塊兒跟去了。我剛出生不久,朝廷就吃了敗仗,那個亂吶……」
說到這兒,她眩然欲滴地道:「我娘說,我爹就是那時候死在德州的。至於蘇嬸嬸麼,她就是德州人啊,蘇嬸嬸跟我說,她那時是德州一家混堂的人,楊大人呢,在那兒當掌柜的……」
薛品聽得一頭霧水,連忙打斷道:「慢來慢來,楊大……輔國公在德州當混堂掌柜的?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