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顴骨卻似刀削一般充滿稜角,他用凜凜的目光左右一掃,沉聲說道:「大明的使節很快就要到了,他們此來瓦剌,專為查訪我瓦剌奉立大汗一事!」
坐在左首一條大漢蹙眉道:「他娘的,這麼快大明就知道了?」
右首那條大漢冷哼道:「咱們瓦剌諸部,居心叵測者甚多,有的心向韃靼,有的想要篡權,這件事怎麼可能絕對的保密!」
中間那條大漢微微一笑,說道:「明人到咱們的地盤上來查,怎麼能查出個所以然來?有人敢暗中搗鬼,可未必敢當面通敵。明人派了一個御使來,這麼大張旗鼓的,能查出什麼來?依我看,這是明廷皇帝不能不有所表示,給自己找個台階下,咱們把這台階給他搭好了,也就是了!」
左右兩條大漢一齊點頭:「嗯,我們會約束所部,同時,這邊你也看緊著些,不要讓他隨便接觸其它部落的人,尤其是哈什哈的人!」
「嗯!」
中間那條大漢聽到哈什哈的名字,不禁微微眯起了眼睛,對哈什哈這個最強勁最具威脅的對手,他臉上表現的不以為然,心中還是頗為忌憚的。
這三個人正是瓦剌三王,順寧王馬哈木,賢義王太平,安樂王把禿孛羅。
坐在左首的賢義王太平說道:「馬哈木,你看咱們是不是把八白帳先拆掉?」
八白帳是模仿成吉思汗生前所住的宮帳而建立的八座白色氈帳,叫八白帳,是後人祭祀成吉思汗的靈堂。但是八白帳只能有一處,由蒙古皇室負主祭,接待各方的部落酋長來拜祭這位「萬王之王」。自元世祖忽必烈時起,拱衛「八白帳」的任務交給了鄂爾多斯部。
韃靼和瓦剌分家之後,這八白帳就設在擁有大汗的韃靼部,瓦剌部既然沒有成吉思汗後裔的大汗,就不應設有八白帳,但是馬哈木認為,把這說成是對成吉思汗的敬慕也未嘗不可,畢竟那是所有蒙古人心目中最偉大的英雄。
馬哈木道:「不必!祭奠先王祖先,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臨時撤掉,反而顯得心中有鬼。我只要看緊了脫脫不花和阿噶多爾濟,他無憑無據的,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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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白帳,懸掛著五色綢和經幡,隨著微風輕輕飄揚。
外邊傳來像是鎖吶的聲音,淒悽慘慘,嗚嗚咽咽,與這氛圍倒是挺搭配的。
一個穿著右衽、斜襟、高領、長袖、鑲邊,下擺不開叉的土黃色肥大蒙古皮袍的漢子,懶洋洋地晃進帳蓬,順手從供桌上抓起一碗奶酒喝了一大口,又拈起塊奶酪丟進嘴裡,這都是供奉成吉思汗的祭品,成吉思汗在蒙古人心中是永遠的神祗,而這個蒙古人居然會做出如此褻瀆的舉止?
仔細瞧瞧他的模樣,便叫人恍然大悟了,原來這廝正是萬松嶺。
萬松嶺吧嗒著嘴返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於是又轉過身來,畢恭畢敬地衝著成吉思汗的神位合什一禮,嘴裡念叼:「俺、嘛、呢、叭、咪、哄」,念完了六字真言,萬松嶺順手抓起哈達擦了擦手,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去。
公孫大風倚坐在一頂氈帳下,鼓著腮幫子吹喇叭,萬松嶺走過去,踢了他一腳道:「別他娘的吹啦,這是出殯的曲兒!」
公孫大風停了吹奏,嘿嘿一笑道:「祭奠不也用得上嘛?」
萬松嶺在他旁邊坐下,悻悻地道:「用上個屁,人家這兒不吹這種曲子,你好好學著,咱們現在得扮神漢呢!」
公孫大風道:「我早就會吹啦,不喜歡聽罷了。」
說著,他嘆了口氣,對萬松嶺道:「師傅,你這大汗當的沒勁吶!我平時無事,跟這兒的牧人聊天,打聽過他們這兒的事,你說邪門不,自打元順帝逃出中原,脫古思貼木兒父子在捕魚兒慘敗,逃亡中又被也速迭兒弒殺以後,他們立的大汗,就沒一個得以善終的……」
萬松嶺大怒:「你他娘的咒我是不是?」
公孫大風趕緊道:「沒沒沒,我這不是提醒師傅麼。」
萬松嶺嘆氣道:「我還以為,這一回真的祖墳冒了青煙,莫名其妙當個草原皇帝啦,誰曉得……什麼事兒都有三王作主,我就是個擺設,原想著當擺設也行呀,起碼錦衣玉食,誰知道大明派了個御使來,我就從大汗變成神漢了,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