騾車向前疾馳,唐婆婆常在鄉間坊里行走為人接生,一輩子見多識廣,一見這般情形如何還不知道著了人家的道兒,立即駭聲高呼:「救人吶,救人吶,強搶民女啦!」
「堵上那老虔婆的嘴!」車下隨行的那人低低咒罵一聲,車把式馬上返身鑽進車廂,唐婆婆只喊了一聲就被他堵住了嘴,車下那人則跳上了車子,接過長鞭,狠狠地又抽了一鞭,騾子放開四蹄向前急奔,四蹄踏在地上,「得得」直響。
唐婆婆驚呼的時候,騾車恰好經過夏潯借宿的那戶人家,唐婆婆驚呼的聲音不算大,而且只有一聲,很難驚醒熟睡中的人。夏潯此時正睡在堂屋地上,他……睡的很香。
事實上,沒有人要求做臥底工作連睡覺也得保持高度警覺,那完全沒有必要,在賊窩裡身份一旦敗露,人家不會耐心等到晚上才動手。睡覺總是保持輕度睡眠的話,不但會影響白天的警覺和反應,還容易做夢,使臥底人在睡夢中泄露自己的底細,因此選擇臥底人員的條件就包括睡眠質量要好、不常做夢、不說夢話。
如今借宿民居,一時疾馳,就算那個刺客從青州一直輟下來,也不可能追蹤得上,所以夏潯睡得非常踏實,根本沒有聽到這聲驚呼。可是覺很淺的彭姑娘卻被這聲喊給驚醒了。她是女孩兒家,如今和個男人內外間的睡著,睡覺時也穿著一身軟靠,這時聞警而起,側耳一聽,便立即抓起鬼眼刀閃出了臥室。
「呼~~~呼~~~」夏潯傳出均勻的呼聲。
「這頭豬!」彭梓祺沒好氣地罵了一聲,縱身向前掠去。
「縮地成寸!」好輕功!雖然黑燈瞎火的,可是身姿那個飄逸,動作那個動靈,行動那個敏捷,人在情急之時,果然能發揮出遠超平常的實力,彭梓祺很滿意自己這動若脫兔的一躍。
好,腳尖落地,飄然無聲。咦?怎麼又有些軟?
身下傳出夏潯殺豬般一聲慘叫:「啊!誰踩我?」
彭梓祺臉上一熱,暗暗一吐舌頭,趕緊起了門栓,身影一晃便追了出去。
夏潯睡得雖沉,一被驚醒,卻迅速恢復了狀態,他一睜眼,便見彭梓祺的身影在門口一閃而沒,忙也翻身爬起追了出去。屋裡老漢聽到動靜,把著油燈出來一看,只見房中空空,這一驚非同小可,還當那兩人是賊,可是仔細瞧瞧,不但行李馬包俱在,就連門口廊下的兩匹馬兒都在,不禁望著大開的房門發怔。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彭梓祺快步追上馬車,擋在車前冷冷問道。
車把式一驚,勒住韁繩,色厲內茬地喝道:「兄弟,大道通天,各走半邊,我勸你少管閒事,沒你的好處。」
彭梓祺格格一笑,握緊了刀柄,冷笑著道:「這麼說我不必問了,果然是雞鳴狗盜之輩,而非良善人家。」
車子裡制住了唐婆婆的人低吼一聲:「打發了他,趕緊上路!」
路邊另一個扮家丁的歹徒棄了燈籠,合傘為槍,向彭梓祺猛地刺來,與此同時,車把式也縱身下車,揚起了長鞭。彭梓祺身形一錯,腰杆兒奇異地一扭,一個斜插柳大彎腰,避過迎面整來的傘尖,手中刀詭異地揮動,舉傘刺來的歹徒哎喲一聲,肋下被戳了一記,一頭仆倒在雨水裡,蝦米似的蜷成一團爬不起來了,另一個手中一空,長鞭脫手飛去,緊接著喉頭一疼,摔倒在地上,喘息都困難,痛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車裡扼住唐婆婆喉嚨的歹徒見此情形,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剛要縱下車來,可他剛一露頭,旁邊便伸出一隻鐵臂,冷不防箍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外一拖,一記掌刀在他後頸上狠狠一砍,那人立即昏了過去。
「呵呵,你這繡花枕頭倒還有點本事。」彭梓祺向及時出現的夏潯微笑著贊道。
唐婆婆脫去控制,急叫道:「兩位壯士救命啊,老婆子那兒媳婦兒,那兒媳婦兒被人擄走了,求兩位壯士相救啊。」
彭梓祺吃了一驚,忙追問道:「你媳婦被歹人擄走了?」
唐婆婆急道:「是啊,就在前邊不遠,老身只一回頭,就不見了兒媳婦兒,一定是被歹人拖進了小巷,蒼天吶,我那媳婦兒若是受人侮辱……」
「我去救人,你帶婆婆回去!」彭梓祺身形一閃,快逾奔馬。
騾車被趕回了老漢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