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潯和蕭千月對視一眼,請韓墨一同坐下,這才神情凝重地道:「這一遭兒,事情十分重大,關乎我錦衣衛是否能重新崛起,所要對付的人,同樣不是等閒之罪。韓老,可要謹慎了。」
韓墨習慣姓彎著的腰杆兒一挺,久扮戲院老闆見人作揖逢人陪笑的謙卑表情不見了,老眼中隱隱泛起一抹冷厲,傲然道:「咱們是天子親軍,緹騎四海,想當初,咱們威風的時候,王侯將相,沒有甚麼人的門兒是咱們敲不開的,百戶大人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夏潯沉聲道:「這一遭,咱們要對付的人,是周王!」
韓墨目中異采一閃,沉住了氣,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夏潯見他毫不動容,不由暗暗佩服,錦衣衛最老的這批密諜,沒說的,不但忠心耿耿,而且膽魄見識,俱都不識,這批特工的素質,的確極高,由此可見,錦衣衛全盛時期,是如何的人才濟濟。
夏潯繼續道:「我們要做的事,只有一件,找到周王為惡的把柄。」
韓墨眉頭微微一皺,說道:「周王為人謹慎,要找他的把柄,殊為不易。」
蕭千月笑了一聲道:「所以,才要請韓老想想辦法。」
他暗示道:「咱們錦衣衛,想找一個人的把柄,雞蛋里也能挑得出骨頭的,不是麼?」
韓墨自然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他方才那麼說,也是拿不準朝廷的態度,聽蕭千月這一說,就知道不管罪證是真的假的、道聽途說的還是動手腳炮製的,總之,一定要讓周王有罪,便露出了心領神會的笑意。
夏潯微微皺了皺眉,可這也是羅克敵的意思,所以他只能強抑不悅,說道:「我與千月剛到開封,對這位周王的情形,還不甚了解,有勞韓老把周王的情況和我們說說,咱們商量一下,看看從何處著手。」
韓墨沉吟道:「周王是先帝第五子,這一點兩位當然是知道的,洪武三年的時候,周王先是被封為吳王,駐守鳳陽。因為鳳陽是先帝發祥之地,大明的中都,讓一位藩王鎮守,容易引發他人諸多猜測,所以洪武十一年的時候先帝才改封這位王爺為周王。這位周王到開封后,興修水利,減租減稅,發放良種,組織開墾黃河荒灘,著實做了些有益藩[***]民的好事……」
蕭千月皺了皺眉,這些事是無法入罪的,開封是他的藩國,他開墾荒地、興修水利,發展經濟,本就是當時朱元璋賦予各位藩王在藩國內應盡的責任,想說他這是示恩於百姓,收買人心都不成。
蕭千月這一次被羅克敵打發到孝陵守墳,好不容易求得羅克敵心軟,讓他隨夏潯往開封來辦差,既見夏潯沉默不語,他有心表現一番,便按捺不住,提示道:「除了這些,他還有什麼喜好、舉動?主要是……身為一個王爺一般不會去做的事?」
韓墨道:「哦,說到這個,倒是有一樁。」
蕭千月精神一振,傾身道:「韓老,快說來聽聽。」
韓墨道:「這位周王好醫術,這些年他不但自己學習醫術,還聘請了李陌、劉醇等本地名醫,編撰了《保生余錄》、《袖珍方》《普劑方》等醫書,刊行於世,據說,他現在又在準備編杜撰一本《救荒本草》。」
蕭千月皺眉道:「救荒本草,那是什麼東西?」
韓墨解釋道:「因為河南地處黃泛區,一旦黃河泛濫,就容易發生洪災,百姓流離失所,衣食無著,所以周王派人走訪民間,記載各種各供食用的草木並繪畫成圖,還請了許多郎中,研究哪些草木可以解毒後食用……」
夏潯沉聲道:「如此作為,分明是一位愛民如子的賢王了,如何據之定罪。」
韓墨微笑起來:「只有不做事的人,才抓不到他的把柄,只要他做事,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總有漏洞可尋的,咱錦衣衛不就是替皇上做這件事的麼?百戶大人不要著急,對周王的喜好、為人、做事都有個詳盡的了解,咱們總能找到可以大做文章之處的。」
夏潯暗暗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要說周王做的這幾件事,還真是與民大為有利的事,他的《袖珍方》因為用藥有效,花費不高,一經問世,就被翻印十多次,李時珍的《本草綱目》中就大量引用了《袖珍方》和《普濟方》中的方劑。至於他正在編撰的《救荒本草》後來成書之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