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肩上取下弓來,慢慢搭上了一支箭。
他的小臂受了傷,到現在也沒有好利索,他只能耐著姓子,慢慢將弓拉開。好在這裡距夏潯他們所在的位置並不遠,即便不張滿弓,也能射中他。
戴裕彬的箭術很好,以他百步穿楊的箭術,縱然手受了傷,縱然現在因為手臂傷處吃力而微微發抖,他自信也能射中。這張弓是他扮作官兵趁亂逃離燕王宮時順走的,箭頭上還塗了點作料,只要射中要害,他相信一定能宰了那個壞他大計的混蛋。
「梓祺,我們下車走走吧,整天待在車裡,有些氣悶。這雪一下,很是爽利。」
「好。」
彭梓祺柔聲應著,身形一側,便準備下車,夏潯也向前跨了一步。兩人本來一直站在車轅上眺望山坳中雪景,這個動作對戴裕彬來說很突然,兩人轉身,移步,只比戴裕彬松弦射箭提前了剎那,戴裕彬待要再度扣住箭羽已經來不及了,反而因為下意識地突然想去再度扣緊箭弦而拉痛了傷處,他手臂一痛,箭尾便被手指微微刮碰了一下。
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如果戴裕彬不是因為夏潯的突然動作而失措,這一箭仍然會射中夏潯,只不過會從咽喉變成肩頭,這一碰卻是真的射偏了,箭矢直奔取代了夏潯位置的彭梓祺而去……※※※※※※※※※※※※※※※※※※※※「嗖!」
彭梓祺剛要躍下車去,雙膝微微一屈的功夫,本該射向夏潯咽喉的一箭便向她射來。彭梓祺只覺眼角黑影一閃,練武人的本能使她下意識地微微一閃,一枝利箭擦肩而過,「空」地一聲射中車棚。
彭梓祺只覺肩頭火辣辣的一陣痛楚,她立即警覺過來,急忙一推夏潯,叫道:「小心,有刺客!」
夏潯被彭梓祺一推,一跤跌進車廂里,車廂里西門慶正蹶著屁股烤火,被他一壓險些把一張玉樹臨風的俊臉都鑽進火爐里去,西門慶嚇了一跳,雙手撐著車子,把夏潯頂了起來。
彭梓祺將夏潯推進車中,立即拔刀向冷箭射來的方向飛掠過去。
白衣飄飄,與雪同色。
雪,突然間又驟密了許多。
戴裕彬還想射第二箭,可他方才猝然發力,已傷了手臂,再想準確地搭弓上弦,便十分吃力,彭梓祺又哪給他時間準備,快如離弦之箭,向他藏身的方向飛掠而來,戴裕彬眼見如此,把牙一咬,起身便往山上跑去。
西門慶在車廂里叫道:「什麼刺客?什麼刺客?」
夏潯三言兩語說明經過,兩個人一起搶出車廂,已不見彭梓祺的蹤影。西門慶伸手拔下斜插車棚的羽箭,一看箭矢登時臉色一變,失聲道:「雁翎箭!這是邊軍專用的箭矢!」
原來大明軍中使用的箭矢也並不相同,出於不同的功用,箭矢有許多種。大明國內各地的衛軍,一般使用鵝翎或鴨翎箭;邊軍,用雁翎箭;御林禁衛軍,用鷹翎箭。各等箭的箭杆、矢尖、長度,也各有不同,製造的規格各有特點。
邊軍所使的雁翎箭,箭杆是黃楊木,矢尖是長三棱狹倒鉤,這樣的箭矢容易切割鍥入,是專門對方北方遊牧民族騎兵常穿的皮製胸甲的。普通衛所官兵所使用的三角形尖鋒寬倒鉤,只能對付內地匪患或亂軍,對草原牧族武士披掛的雙層獸皮硝制的甲冑殺傷力有限。
「邊軍所用的箭矢?」
夏潯聽了心頭登時一沉,首先想到的就是會不會出自於朱棣的授意?朱棣的狠可是出了名的,萬一他擔心自己不能守秘,而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又或者刺客來自三司衙門,那麼恐怕絕不止一人了,梓祺她一個人追出去,萬一……想到這兒,夏潯急忙要鑽出車廂,叫道:「不成,我去找她。」
西門慶一把攔住他,說道:「你還有傷,我去。」
說著目光在那箭簇上又盯一眼,籍著掛在車頭的燈籠,發現箭簇上放出紫瑩瑩的光芒,不由暗暗一驚:「箭上還淬了毒!」
他不敢告訴夏潯,恐他擔心帶傷追出,立即提了刀單刀,朝著彭梓祺的方向追去。夏潯哪裡放心得下,可待他返回車廂抽出自己的兵刃,再躍到車下,連西門慶都看不到了,他又擔心自己追去兩人回來看不到他亂了分寸,只得焦急地等在那兒。
彭梓祺追上了戴裕彬,戴裕彬那雙騎慣了馬的羅圈腿可跑不過輕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