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行刑的人聽到後面大呼小叫,紛紛回頭,就見一條漢子仗刀而來,步伐如飛,後邊許多人持戈揚刀地追趕著。
圍觀者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地便為夏潯讓開了一條道路,夏潯一眼看見被高高掛在竿頭的小櫻,這個距離,已足夠叫他看清小櫻的模樣,夏潯心中先是一痛,眾人隨即分開左右,少布張弓搭箭的畫面又躍出他的眼帘,夏潯如何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夏潯這一驚非同小可,緊趕慢趕,他終於到了,可若這時那人手指一松,小櫻就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香消玉殞,那他真是一生一世都不能原諒自己。
夏潯嗔目大喝一聲:「住手!」
這一聲舌綻春雷,提足了丹田氣,猶如平地炸了一個霹靂,聲浪呼嘯著向前撲去。
少布正張弓搭箭向桿頭瞄準,陡聽一聲大喝,下意識地扭頭看來,身形也隨之微微一轉,那箭便偏離了目標。
夏潯一聲大喝,唯恐來不及制止他,掌中刀「呼嘯」一聲便擲了出去。
刀在空中舞出一團光暈,從人群中呼嘯而過,激起的寒風砭面生痛,將近目標時刀便穩定了飛行,如一道長虹破碎虛空,少布聽到大喝,下意識地扭頭,身形也微微一側的當口,就聽「住手!」的怒喝入目,隨即一線寒光便掠到面前,那刀的速度竟不比夏潯這一聲大喝的聲音慢上少許。
「噗!」
鋼刀入體,如同切瓜,鋒利的刀直沒至柄,餘力不消,帶得少布的身子整個兒飛出去,仰摔到香案上,把那香案砸了個粉碎,他那手中火箭已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小櫻身懸空中,知道馬上就死,她緊閉雙目,正在心中默默向蒼天祈禱,忽聽一聲大喝,下意識地張開雙眼望去,就見一個大漢甩開雙腿,速度急逾奔馬地向杆下奔來,與此同時,準備執刑的少布仰面倒摔出去,砸到香案上面,把香案砸了個粉碎。
小櫻一眼看見那人模樣,心頭便是一震。
這不可能!
小櫻驀地睜大了雙眼,再看那人,沒有錯,真的是他!
可這怎麼可能,身為國公,他豈能以身涉險?身為大明重臣,為一女子冒險犯難,就不怕皇帝責罰、天下人恥笑?須知在漢人那裡,女人一樣是被輕視的呀。可他,居然真的來了!
小櫻大張著雙眼,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她拼命地想看清夏潯的樣子,但是淚水模糊了眼睛,整個世界都由清晰漸漸變得模糊,如何還得清?可是與此同時,她的心卻變得清澈明晰。
淚落下,眼迷離,心卻亮了……
少布一死,眾人譁然,許多人紛紛拔刀出鞘,一時間夏潯周遭刀光閃爍,映曰生寒。
夏潯卻不理會,大步趕到近前,望定豁阿哈屯,厲聲喝道:「此女不能殺!」
「你是誰?竟然殺了我們少布大人!殺了他!殺了他!」
少布部落中的人紛紛怒喝,有幾個素與少布交好的人按捺不住撲上前來,夏潯望定豁阿,目不稍移,一雙手卻已伸了出去。大手一手,探囊取物,一柄斜刺里劈來的鋼刀便被他奪在手中。
跟夏潯比刀?
除了十年前羅克敵那含怒一刀,這麼多年來,夏潯再未把任何用刀的人放在眼裡。
夏潯一刀在手,激射八方,只聽鏗鏘之聲不絕,漫天都是刀光劍影,激射、閃爍、流瀉、碎裂……
陡然一靜,夏潯單手持刀,斜指蒼穹,虎嘯龍吟聲戛然而止,面前一人額頭裂開,腦漿迸裂,卟嗵一聲栽在地上,側面一人仍緊握著刀,打著旋兒摔開,口中哎哎直叫,待他摔到地上時,熱氣騰騰的五腑六髒都摔出來,那心臟在雪地上依舊卟嗵直跳,夏潯這一刀把他幾層衣袍全都豁開,深入肺腑。
另一側,一個無頭人持著刀站在那兒,人頭早不知飛到哪兒去了,他腔中熱血噴盡,這才軟軟癱倒在地,而夏潯身後一人,手中只剩下半截刀,虎口迸裂,鮮血滲出,他的臉色比紙還白。持刀的手哆嗦半天,突然大吼一聲,扔了刀,轉身便跌跌撞撞地逃去,他快嚇瘋了。
沒有人嘲笑他,所有看清了這剎那激戰的人,都被夏潯這凌厲悍猛至極的殺人刀法給震懾住了,如果換了他們親身去感受那柄如魔鬼附體的鋼刀的威力,他們也未必就能再保持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