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份感情是基於欺騙與傷害,但其中總有一些部分是值得尊重的,那就是真心付出者,若有一絲為對方而非為己的心。
明夷開始覺得馬成凌也許並沒有那麼渣。
「你為什麼喜歡她?因為美艷?」明夷突然問道。
馬成凌看似很願意有人能聽一聽他與寧氏的故事:「她不是最美艷的,可是她很需要我。」
一個老套的,滿足男子救風塵情結的故事。總有各種各樣的版本,比如一個品性高潔卻誤墮風塵的奇女子,似乎在等著你的拯救;或一個被迫入了火坑,因受傷害而將真心冰封的女子,被你融化只為你展顏;或一個家道中落頗有才情的俏花魁,一直在等待著她的紅塵知己……
男子心中有多少綺麗的夢想,青樓勾欄之中,就有多少女子能將她演繹得情真意切。說不清,是她們激發了他們的英雄膽,還是他們成就了她們的千古名。
寧氏的手段,與胤娘所差不多。若比無辜動人,胤娘該更甚一籌,但對付馬成凌這樣的傻子,綽綽有餘。
既然想起胤娘與葉的事,明夷也想起小馬的過去,他年少時曾戀慕一個揚州花魁,被他阿爺棒打鴛鴦,後來才逼娶孫氏。明夷問道:「莫非寧氏長得很像你年少時喜愛的那一位女子?」
馬成凌用力搖了搖頭:「並不像,只是我想,如果她流落在外,能遇到我這樣一個人,將她視若珍寶,娶回家去,該有多好。」
他,還真是個痴情種。
明夷倒有些不忍心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問題,也許當時她對你也有真心。只是你知道走鏢這行,聚少離多,像孫氏那樣能守得住的女子,太少。」
馬成凌像活了起來,聲音也大了些:「是吧,開始的時候,總有段時間是真的吧。」
「嗯。」明夷替他斟上酒,「過去就別想了,你若有日當上天下第一鏢局的總鏢頭,在每個府縣養幾個紅顏知己都養得起。也不用再怕回揚州,那時,揚州的街坊們都會湧來跟你攀親戚,把女兒送到你面前要當你的妾室,現在這些事,算得了什麼啊!」
馬成凌終於笑了起來:「哈哈,夷姐這是嘲諷我。我哪是那種一心耽於女色之人,過去是有些荒唐,但這麼大教訓也該明白了。此後,我馬成凌發誓,再不會流連花叢,耽誤正事。」
明夷也笑起來:「若能如此,我到時要找到那寧氏,給她大筆金銀道謝。」
馬成凌哭笑不得:「夷姐我真是服了你。」
酒喝過半,明夷方說起正事:「小馬,夷姐對你如何?」
馬成凌心情已經平復,精神百倍:「夷姐對我如同阿娘一般,我阿娘走得早,只有夷姐能像今日一樣,罵醒我,又明白我。」
明夷唾了聲:「我哪有你那麼大的孩兒!」
馬成凌嘻嘻笑道:「所以我還是喚你夷姐嘛!雖我們認識這幾年,一年不過相聚三四次,但每次相見,我都想讓夷姐看到我比前一次更有出息。倒是今年我總是往來長安,往後更是要時常相見,這對我來說可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明夷正色道:「那石若山呢?」
馬成凌愣了下,明夷直呼其名,聽來語氣不善,縱使他為人遲鈍,也不能完全不明白。遲疑一會兒,說道:「石大哥是將我從混沌之中帶出來的恩義之人。阿爺不在了之後,我一下子沒了管束,每日流連花間,縱酒度日。是石大哥拉了我一把,日日對我說教,開始我覺得煩,後來便真聽進去了,才把鏢局又開了起來。」
明夷湊到他面前,造成一種無形的壓力:「如果我與石若山有一日要反目,你會站在哪一邊?」
馬成凌躲避開她的眼神:「夷姐不要為難我。」
「好,你的意思是現在我與石若山是同等重要?」明夷並不著急。
馬成凌點了點頭:「是,一個如同親姐,一個如同兄長。你說都是骨肉至親,如何分得親疏?」
「如果你的兄長犯了背信棄義殺人奪權的壞事呢?」明夷緩緩說道。
石若山是不是謀殺上官老幫主父女,這個答案只對兩個人有用,一個就是儲娘子,這是她十分計較的事,另一個就是馬成凌,他雖不聰明,卻是個義字當頭,在乎正義的人。
石若山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