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陸,朱家莊園,後院中庭。
劉管家正在跟朱嘉氏匯報他去城裡,與即將赴任王府教習的長沙府舉人會面的情況,不無遺憾地說對方即將離開安陸,返回長沙。
劉管家最後道:「王府只派人告知教習已有人選,讓其打道回府, 並給予盤纏……老夫人,這其中是否出了什麼岔子?」
不敢把話說太滿,因為劉管家心知,此事老太太連朱萬簡都沒說,或許只告訴了他一個人,現在教習到了地方卻被趕走,老太太怎會不懷疑?而他主動分析, 也是心虛之下想撇清干係。
朱嘉氏臉色鐵青, 怒視劉管家。
不懷疑?
以朱嘉氏的精明幹練,不是因為朱家現在沒有能挑大樑的人,才不會對一個外姓人委以重任,如此還是出了狀況,豈能令她不生氣?
「去將老二叫來。」
朱嘉氏沒有發作。
上次讓劉管家通知朱浩聯絡王府內潛藏的錦衣衛內應,導致林百戶安插在興王府的密探被調走,她就懷疑朱家內部有奸細,這個劉管家有很大的嫌疑。
現在又出了問題,依然是劉管家具體經手的事務,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但朱嘉氏卻不願意相信,畢竟這是她從娘家帶來的人,這些年跟著她兢兢業業,把朱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失去這個有力臂助,她對家族的控制也會大幅度減弱。
當然也有可能是林百戶搗鬼。
林百戶得知她收買了王府新教習, 暗中坑朱家一把, 報復她之前出言不遜, 順帶堵住朱家刺探王府情報的渠道, 在功勞上永遠都壓朱家一頭……這種解釋也合符情理。
既然懷疑已於事無補,現在老太太更多是想如何彌補。
……
……
朱萬簡被劉管家叫到後院。
與以往不同,這次他沒有酗酒,精神頭不錯,只是兩隻眼珠子軲轆亂轉,一看就心懷鬼胎。
「娘,你找我?」
朱萬簡感覺自己每次被老娘叫來都沒好事,有些心煩氣躁。
朱嘉氏沒有叫兒子進屋,直接在院裡說話:「老三家下落,你可打聽清楚了?」
朱萬簡不屑道:「人家處心積慮逃跑,我們上哪兒追去?況且大明地盤這麼大,怎麼個追法?」
這種懈怠的態度,完全不出朱嘉氏所料,她沒有動怒,問道:「那老三家的宅院,可有轉到我朱家名下?」
朱萬簡道:「找了鄉老、坊老,又叫了不少德高望重的人去縣衙做證, 但那個狗屁知縣就是不通融,說非要等老三媳婦回來後才能定奪……最後還是我想了個好主意, 天天叫人去縣衙鬧……」
聽到兒子請人去縣衙鬧事,朱嘉氏差點兒就想脫鞋,抄起鞋底好打人。
卻見朱萬簡一臉賊笑:「這招還是管用的,那京知縣終歸還是同意了,老三家的鋪子暫時為我們所用,不過原有的東西要封存……如果老三家的人回來,到時再把事情說開……娘,你可不能怪我,這次要不是我想到辦法,只怕現在還被縣衙消極對待呢。」
朱嘉氏氣息粗重:「只把鋪子的經營權拿回來有何用?始終不是自家的……」
朱萬簡道:「那能有什麼辦法?你知道我打聽後得知什麼嗎?其實那女人有後台……聽說是武昌的黃藩台……縣衙的人都這麼傳,怪不得那知縣寧可得罪朱家都要幫那女人,感情欺軟怕硬。」
朱嘉氏皺眉:「黃藩台?你是說湖廣左布政使黃瓚?他內弟之前來安陸做生意,吃了那麼大的虧,還會偏幫那女人?」
朱萬簡冷笑道:「娘,還沒想明白嗎?雖然那女人暗地裡坑了黃藩台的小舅子,可你也不想想,一個官商為什麼要跟孀婦做生意?背後肯定有一腿啊……之前事娘讓姓蘇的吃了大虧,姓蘇的幫自己的相好對付咱朱家,不是很正常嗎?」
朱嘉氏一再聽二兒子攻擊另一個兒子遺孀,之前都隱忍不發,這次終於忍不住怒喝:「你在說什麼鬼話?」
朱萬簡卻顯得無所謂,好像早就被母親罵習慣了,懶得爭辯:「信不信由你,那娘倒是說說,縣衙為何要偏幫那女人?」
朱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