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宗皋看來,唐寅這是把治病和招攬他的兩件事分開了。
治病可以看作是一次投名狀。
你們不知我的本事,讓你們見識一下,對小世子有了救命之恩,就算我無絲毫才學,你們好意思不給我提供一個避難所?
但其實……
唐寅僅僅是因為沒臉留下。
若是被多問及治病救人之事,自己怎麼回答?直接告訴袁宗皋其實治病救人的方案和湯藥都出自朱浩之手,我不過是個幌子?
就算我唐某人有時候真的是臉皮厚,但你們也不能不顧及我的顏面吧?
唐寅帶著幾分感慨,與朱浩走出王府大門。
袁宗皋與張佐親自相送,但沒有送出大門口,可能是怕太過隆重會被錦衣衛的人探知有人進王府救了世子,順帶查出這個人就是唐寅。
「伯虎,老夫已為你們準備好了馬車,不如讓人送你們回去?」袁宗皋的意思很明顯,既然你現在不肯加入,那總該讓王府知道你住在何處吧?
唐寅有幾分為難,目光往朱浩身上瞟:「這……」
袁宗皋也不等唐寅有表示,直接招呼:「之前你們的馬車,讓人牽到馬廄去了,這樣吧……陸典仗……」
一直沒露面的陸松,滿眼血絲地出現在袁宗皋身後,聽候差遣。
「就由王府的陸典仗趕車送你們回去,若有什麼事的話也方便聯繫,之後世子治病之事還勞伯虎你多費心。」
名義上是多個聯繫方式,不至於世子病情變化時找不到人。
唐寅見朱浩沒表態,自行點頭:「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
隨後陸松去套馬車,駕車到了王府西門,袁宗皋這才與唐寅行禮作別。
……
……
馬車行進,很快出了城門。
朱浩道:「陸典仗,你回去吧,我們現在還在躲避寧王府的追蹤,如果有事的話請到打草集,我的家人現在就住在鎮上的茂源客棧。」
陸松皺眉:「袁長史吩咐我送伱們到家,你這話是何意?」
「陸典仗難道不明白?我就是不想讓你知道我們的住處……我怎知會不會有錦衣衛的人盯著,順帶追查到我們,讓我們陷入危險?」
朱浩說出的話毫不客氣。
陸松臉上升起慍色。
唐寅怕陸松翻臉,正考慮說什麼緩和之言能化解當前尷尬,卻見陸松停下馬車,從車駕上跳了下去:「既如此,那就不送了,不過明日請你們再進王府一趟,為世子治病。另外,明日王府有厚禮相贈。」
朱浩把馬韁和馬鞭接過,準備親自趕車,笑著朝陸松擺了擺手:「陸典仗覺得我們是因為缺錢才進王府的嗎?世子的安危,我們同樣在意,這算是一種緣分吧,明日事……明日再說。別過,駕!」
說完,朱浩在陸松複雜的目光中,駕車離開。
……
……
馬車前行。
朱浩揮舞著馬鞭,悠哉悠哉:「看來跟隨我們的人累壞了。」
唐寅驚訝地問道:「何人?」
朱浩笑道:「不必擔心,定是興王府的人,他們既怕我們心懷歹意,下毒後逃跑,又怕兩位王子康復後卻找不到陸先生的人,沒法進行招攬。」
唐寅回頭觀察,果然發現遠處有騎馬的人遠遠綴著,裝作是趕路的旅客,但那拉胯的馬速唯實顯眼。
朱浩沒回頭……就一清二楚。
「你早就知道了?其實是否陸典仗送我們回家,沒有差別是嗎?」唐寅問道。
朱浩笑道:「我是想讓陸典仗早點回去睡一覺……你看他那憔悴的模樣,這幾天估計根本就沒睡。」
居然關心王府典仗是否休息好了?!
唐寅對朱浩的認知又上升了一層。
這小子……
谷町
絕對不是一般孩子那麼簡單,跟王府中人的溝通顯得遊刃有餘,和這個陸典仗的交談方式更不合理,像是吃定了此人。
在袁宗皋和張佐等人面前,朱浩則表現出足夠的謙卑,說明知道審時度勢,也知在何等情況下以怎樣的方式溝通最為穩妥。
唐寅問道:「我們現去何處?」
朱浩把馬鞭遞給唐寅:「麻煩陸先生幫忙趕車……我實在太困了,回去的路上我得眯一下。」
唐寅這才想起,朱浩這兩天幾乎是不眠不休,明明回去就可以給妹妹用藥,好好睡上一覺,但因為救郡主把藥劑用完了,還要趕緊回村提煉,再回集鎮,留給朱浩休息的時間只有在馬車上顛簸的這一路。
唐寅嘆道:「如果你是為了我能進王府,才這麼拼的話,其實大可不必。」
朱浩跟唐寅交換了位置,此時他已縮進車廂里,靠在軟枕上,準備補覺,嘴上隨意回道:「既是為陸先生你,也是為我自己,還有什麼地方比留在王府讀書更好?我曾想過出去闖一闖,但只要參加科舉,終歸還是要回安陸,重新置於朱家控制下,不是嗎?」
對於自己的處境,朱浩分析得很到位。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