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事情不是誰努力誰就能平步青雲,大部分情況下還需要靠天賦和機遇,就拿曹醇來說他是沾了他乾爹曹博的關係和年齡小的先機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筆下樂 m.bixiale.com
年齡越小就意味著機遇越多、可塑性就越強,內書堂讀書的小太監們大多都在十歲左右,再大的根本沒機會,進入內書堂讀書幾乎就成功了一半,後面要是足夠努力足夠勤奮,進入司禮監到達權利的中心也未可知。
但也有人狠下心來險中求富貴,年年自閹之人如過江之鯉,削尖了腦袋都想進到這皇宮裡撈上一筆滔天富貴,但大部分人根本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年齡大進了宮,只能作些底層的活計,酒醋面局裡搬罈子、打掃甚至是掏糞,這些人大多蹉跎半生最終流放到浣衣局裡自生自滅。
就像這皇宮中的閹人也不是每一個都能稱為太監,典簿、長隨、奉御、監丞下來是少監,少監上頭才是正兒八經的太監。
有太監當然就有大太監,掌握實權的就是大太監,這些人呼風喚雨,內閣的閣老見面都得禮讓三分稱一句老先生。
蘇州織造盧堂就是個自閹進宮的主,當年他能一路升到司禮監靠的是那一手出神入化的丹青造詣,說實話盧堂此人在書法與丹青上的造詣放眼整個大銘都咸少有人能及,不過礙於他閹人的身份,文人不齒少有人推崇罷了。
曹醇從小在宮中長大,什麼樣的事他都見過,盧堂當年在司禮監也曾風光過,不過後來盧堂不知因何事急流勇退外調到蘇州當織造。
想著,去崇文門外攔人的小太監帶著一個穿土布衣服的驛使匆匆進到司禮監。
那人身材瘦高,皮膚白皙的不像是常年風裡來雨里去的送信驛使,反而像個養尊處優的貴人。
「曹督主,久仰。」那人微微拱手以示問候。
這一聲曹督主將曹醇的記憶直接拉到三年前,那時他同天津、山東的幾個礦監爭奪司禮監秉筆這一位置,後來因為搭上貴妃這條船才順順利利的晉升上去。
當時盧堂就是同他這般問候的。
曹醇從位上起了身,他走近低聲道「盧公公膽子真大,萬歲不召就敢私自回京。」
「早春時,曹督主不也去了淮陰。」盧堂將後兩個咬的極重「所以彼此彼此。」
看來這個盧堂是有備而來,將他的底摸的門清。
曹醇不怒反笑,他吩咐左右道「都照看著點,咱家有事要出宮一趟。」
朝中風雲際會就暫且不提,西北巡茶的隊伍終於有了動靜,他們整整在陽曲縣停了六日有餘。
這短短的六日陽曲縣內部悄無聲息的發生了變化,說近些城東胡寡婦案中被冤枉的王金得以昭雪,陽曲縣的百姓們紛紛稱讚高老爺是大清官,說遠點平日橫霸鄉鄰的孫家二少爺孫璞竟跟著商隊南下去了揚州,就連他的狐朋狗友張文貴也沒了聲音。
陽曲縣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寧靜。
何喬倚雙手一拋,行李被他拋上了馬匹,他拍了拍馬鞍「老大您上來試一試。」
馬鞍上綁了厚厚一層棉墊,江半夏有些詫異。
「上次您不是說馬鞍太膈人嘛,昨天我見街上有人賣墊子就買了幾個。」何喬倚嘿嘿一笑。
看不出來,何喬倚還挺會拍馬屁的。
馬屁精,楊一清翻了個白眼,隔著個車廂他都能聽到何喬倚拙劣的諂上之聲。
何喬倚本身就是市井小民出身,跟誰有前途他比旁人都要看得清楚,江半夏傍上東廠,他傍上江半夏,道理是一樣的。
只要能讓他多賺點錢,怎麼都好。
「老大,這小子怎麼辦?」何喬倚指著縮在角落裡的瘦弱少年,他每看一次心裡就滴一次血。
一千兩,一千兩啊!江南最頂級的名妓再貴也才二百兩,做個稅監三年才撈百兩,這小子竟要一千兩!
說實話江半夏花錢買下這個人後她就有些後悔了,一千兩不是一個小數目,曹醇一口氣給了她三張面值千兩的銀票,除了充面子外其實也料定她花不出去。
少有銀號能消受這麼大額的銀票。
人是拉了一把,可錢卻沒了,說起來也很有意思。
「那就讓他自己賺回來。」江半夏開玩笑道。
「就他?」何喬倚笑出了聲「怎麼賺?搶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