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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起身拉著宋楠迴轉落座,搓著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宋兄弟,你覺得我江彬人怎麼樣?」
宋楠心道:我和你才見過兩次面,焉知你人品如何,這話問的真可笑。
&若只論初步印象的話,在下感覺千戶大人倒是個爽直之人,但恕我直言,因相交不深,我也說不出個名堂來。」
江彬嘆了口氣道:「那倒也是,我自認為人夠義氣,對下屬也頗為照顧,我對所領的北千戶所屬下兵士都待如兄弟,也從不剋扣糧餉,輕易也不會打罵他們,在整個蔚州衛中,我自認名聲不惡。」
宋楠道:「原該如此,我猜想江千戶也不是那種黑著良心的官兒。」
江彬道:「承你誇贊,但你可知道,我從軍已經十四年,自從襲父職入蔚州衛任百戶以來,十四年裡只從百戶爬到現在的千戶,在千戶之職任上都已經呆了九年了;與我同時期的武官有的已經當了指揮使,有的當了指揮僉事;還有更離譜的,我有個好兄弟名叫許泰,他已經升任宣府副總兵之職,唯我江彬依舊在這蔚州衛千戶的職位上熬著,心裡著實不痛快。」
宋楠微笑道:「加官進爵之事我不太懂,江千戶身在軍中官場,當知道問題出在何處吧。」
江彬喝了口悶酒,搖頭道:「起初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對下屬好一點,打韃子兵狠一點,軍功立的多一點便可順理成章的升職;但半年前我去宣府公幹,跟我那好兄弟許泰談了一宿,經他點撥我才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
宋楠感興趣的道:「哦?願聞其詳。」
江彬道:「許泰告訴我,光有軍功是不成的,還需要上面有人提攜,至於什麼愛兵如子之說更是毫無裨益,想升職可不是跟下邊搞好關係,最重要的是跟上官搞好關係,兵士的話誰來聽?上官的器重和推薦才是升官的衝要,便是你軍功再大,士兵對你風評再好,也抵不過上官的一句『不堪用』,經他一說,我才知道為何我不能像他人那般升職了。」
宋楠微微點頭,江彬這話倒並不讓人驚訝,這種事古今想通,後世也不鮮此例,不足為怪。
&然你得知癥結所在,照此作為便是,跟你的上官搞好關係,假以時日必得升遷。」
江彬再嘆一聲道:「哎,宋兄弟啊,當真這麼簡單倒也罷了,只是……只是我之前性子太過耿直,得罪了指揮使和同知大人。」
宋楠道:「補救便是了,無非是多送禮腿兒勤,多拍拍馬屁罷了,江千戶該不會不懂迎合之道吧。」
江彬黯然道:「我倒是想,之前是不懂升官之道,現在是懂了,可是卻無從補救,只因我四年前做過的一樁錯事徹底得罪了上官,他們恨不得將我降職調離,如今見了我都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想補救,壓根沒戲。」
宋楠奇怪道:「這麼嚴重?那是為何?」
江彬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拿你當兄弟,所以說了這些話,你可要守口如瓶,傳出去對你我都不好。」
宋楠道:「你不信任我可以不說,我其實並不感興趣,我只想知道你為何要我入你幕下作吏罷了。」
江彬一笑道:「自然要告訴你,否則如何表示我的誠意;事情是這樣的,我大明朝衛所之兵的來源大致有幾種,一是罪犯充軍為卒,二是投降的敵軍,剩下的便是平民參軍了;前兩者人數不多,大多數士兵都是平民參軍,而平民一旦參軍,其家便被稱之為軍戶,軍戶的身份世襲罔替,一旦參軍便世代為兵,長子戰死次子替之,家中絕子的話還要牽扯到旁系的親眷之子替補,在我大明朝成千上萬的衛所軍中,士卒絕大多數都來自軍戶。」
宋楠翻翻白眼,心道:這他媽的什麼奇葩制度,這不是等於給自己套上枷鎖麼?這麼搞誰來參軍?
只聽江彬續道:「對於軍戶,朝廷也給予厚賜,每戶分五十畝田地耕種,另外兵餉照發徭役減免,所以軍戶的日子過的比一般百姓要富裕的多,唯一可慮的便是打仗會死人,一旦從軍之人死了,軍戶之家便必須出丁頂替;即便如此,自我大明朝開國以來,軍戶數目有增無減,因為五十畝田地可不易獲得,足可養活一大家子了。」
宋楠點頭道:「原來如此,我家三十畝平田光收租子都能勉強養活家中四人,五十畝地
第十六章 把酒話驚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