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旦於蔚州衛衙門設宴,盛情款待兵部來客,雖然此巡撫非彼巡撫,前面加上的『考選』二字便說明了他的職權在於考選邊鎮武官的日常行為和功過業績,對於王旦這樣的地方軍事大員而言,兵部的考選還需經皇上點頭,但畢竟兵部考選巡撫有話語權,對這些人還是客氣點為好,起碼錶面上要如此。
錢萬達舟車勞頓疲憊不堪,並不急於辦事,宴後便被引到驛館住下休息,每年年底一趟的邊鎮之行,大大小小的武官都需要過一遍,起碼花費月余時間,也不急於這一時。
王旦當然不會急於將江彬之事提出來,按照規矩,總是要從自己開始進行述職,然後一級級往下,同知、僉事、千戶、百戶,輪到江彬的時候,錢萬達自然會來徵求自己的評價,然則上報兵部的黑山堡大敗之事在那時便可順理成章的提出來。
王旦已經想好了說辭,要先褒獎江彬的才能,最後要惋惜的表示雖然自己對江彬之才愛惜的很,但江彬失職之行自己絕不會包庇,會舉雙手擁護兵部的決定云云,總而言之要有技巧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不能教人落下口實。
午後時分,王旦美美的睡了一覺,起來後練了趟拳腳洗了個熱水澡,更衣後命人沏了壺好茶正美滋滋的品嘗,忽見管家來報告說蔚州錦衣衛百戶所方大同來訪,王旦一愣,自己跟方大同來往並不密切,對錦衣衛的人自己一向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因為那是一幫瘋狗,關係處的再好也沒有用,該翻臉時他們根本不管什麼交情。
官場上最有名的一件事便是浙江布政司柳熏直的案子,柳熏直和錦衣衛指揮使牟斌是同鄉,據說還有什麼親戚關係,但柳熏直不過是酒醉後發了幾句對當今聖上的牢騷,罵了幾句娘,被錦衣衛得知後上報給牟斌知曉,牟斌竟然親自帶人從京城感到浙江查究此事。
柳熏直本以為既是同鄉,又有親戚關係,事情不至於那麼糟糕,卻沒想到牟斌大動干戈,逼著他承認大不敬和誹謗之罪,柳熏直這才覺察不對勁,動用上下關係求情,甚至給牟斌下跪求饒,最終也沒能保住他的烏紗帽,牟斌回京還是上報了此事,討了聖旨將牟斌抓進北鎮撫司的大獄,最後被全家流放閩南,柳熏直年不過五十便死在了閩南。
雖然當時正值錦衣衛和東廠爭鬥甚劇,牟斌這麼做恐怕也是因為希望以一件大案邀功壓住東廠,但足以看出錦衣衛這幫瘋狗毫無人性可言,這也給大小官員們提了個醒,珍愛生命遠離錦衣衛才是正理。
王旦對方大同的印象也很模糊,自己刻意跟錦衣衛蔚州百戶所保持距離,那方大同級別低微,平日也難得見面;在蔚州城中錦衣衛百戶所幾乎就是個閒置的衙門,在很長時間裡,王旦甚至都忘了蔚州還有錦衣衛的手腳在此,今日這方大同求見,不知有何事?
雖然不情願,但見還是要見的,王旦吩咐讓方大同在花廳侯見,換了身衣服又坐了一會擺足了譜這才施施然前往花廳中見客。
方大同等的無聊,正細細研究著王旦花廳中的擺設,暗自咂舌不已,別的不說,便是那案上的兩座青花瓷瓶便是個值錢的古董,更別提香案上老玉的燭台香爐和那尊碩大無比的純金佛像了;方大同忍不住抱起一隻花瓶把玩起來,猛聽得身後有人咳嗽一聲,嚇得他手一抖差點將花瓶摔落地上。
&百戶喜歡這對花瓶麼?喜歡的話老夫便送給你。」王旦一身黑布暗花的絲袍,不像個鎮軍大員,倒像個團團富家翁。
方大同趕緊將手中的花瓶擺好,連連拱手道:「豈敢,豈敢,這是王指揮使喜愛之物,卑職豈能奪愛,我只是見這花瓶精緻可愛,一時手癢拿起來瞧瞧罷了。」
王旦拱手還禮,哈哈笑道:「什麼叫奪愛,不過普通的一對元朝青花瓷瓶罷了,也值不了百兩銀子,方百戶喜歡便拿去。」
方大同暗暗咂舌,一對普通的花瓶便值百兩,就這麼擺在花廳的桌子上,這位指揮使大人看來是錢多的沒處花了。
&人說笑了,卑職冒昧前來打攪,大人切莫見怪。」
&啊,我也納悶,方百戶可很少來登老夫的門,今日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王旦呵呵笑道,伸手示意方大同落座,又命人上茶,自己則大刺刺的在紅木太師上一座。
方大同躬身道:「指揮使大人公務繁忙,平日無事豈敢來叨擾,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