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已是隆冬時節,一場大雪也紛紛揚揚的落下,雪後的蔚州城銀裝素裹,一掃邊城的冷峻雄偉之姿,倒似變身為童話世界。
小石橋宋家院內爆竹聲聲,今日正是宋楠入職蔚州衛北千戶所總旗的日子,宋家小子鄉試落第後僅月余時間便混進蔚州衛軍中成了一名軍官,這多少有點讓人意外。
要說大明朝想參軍並不難,但凡年紀合適,身體康健之民都有機會,但成為普通的兵士容易,要在軍中升職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像宋家哥兒這樣一進去便當上總旗,那更是難以想像。
大明朝的軍隊編制實行衛所制度,每一衛設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各一員,那是總領之官,下邊便是千戶,千戶之下是百戶,百戶之下便是總旗,總旗總體上來說還屬於低級軍官,若和後世的編製作個比較,大約類似於排級軍官;入軍而為總旗,在大明朝若非勛戚之家子弟想也別想,可見江彬在這件事上也算是卯足了勁了。
江彬原本給宋楠的承諾是先安排個帳下的吏目身份,雖然地位不低,但畢竟並無實際官職,吏目的權力也是直接來源於依附的官長,兩者不可同日而語。
爆竹炸的宋家門前的雪地里一片焦黃狼藉,空氣中瀰漫著火藥的香氣,一**道賀的鄉鄰擠在院子裡說笑,宋家少爺入了軍職當了軍官,今後多多少少對諸位鄉鄰有利,所以大伙兒也不遺餘力的說些吉利話兒,力爭能給宋楠些好印象。
吵吵鬧鬧中,院外傳來鑼鼓之聲,大牛不帶宋楠發話,便擠出遠門外查看,片刻後便擠了進來高聲叫道:「楠哥兒,好大的排場啊,石橋那邊來了一大波的人,還有不少穿紅戴花的伶人,後面跟著一大群黑壓壓的騎著大馬的軍爺呢。」
宋楠一愣,立刻意識到是江彬來了,果然,一大幫唱戲的踩高蹺的賣藝的傢伙們呼啦啦擠到院子裡來,高聲說著恭賀之詞,緊接著便圍了場子演將起來,江彬神采奕奕的帶著一大票士兵進了院子。
&賀宋兄弟升官發財,哈哈,當哥哥的來道喜了。」江彬的大嗓門連鑼鼓點子都掩蓋不住。
宋楠趕緊抱拳還禮,指著一幫群魔亂舞又踩高蹺吹喇叭的賣藝之人道:「江千戶,這是作甚?」
江彬哈哈笑道:「宋兄弟的好日子,當哥哥的找了這些傢伙們來湊湊熱鬧,這樣顯得喜慶排場嘛。」
宋楠大翻白眼,七八名跟隨江彬前來的軍官也紛紛拱手道喜,宋楠一一還禮,引著大家入堂屋就坐,江彬帶頭將一個包裹擺在桌上,七八名軍官也紛紛拿出大大小小的包裹來送上。
宋楠忙道:「這是作甚?」
江彬笑道:「賀儀啊,難道空手來麼?這幾位都是我手下的百戶,這位是趙百戶,這位是劉百戶,這位是馬百戶,這位是……」
江彬一一給宋楠引見,都是北千戶所所屬的各位百戶軍官,宋楠一邊施禮一邊道:「這可使不得,哪有要諸位送禮的道理,諸位都是我的上官,理應我去拜見諸位,這不是折殺在下了麼,這禮物我可不能收。」
江彬呵呵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是我江彬的兄弟,諸位豈能不賣面子?各位說是不是?」
那位馬百戶一臉的和氣,笑眯眯的道:「是啊,江千戶的兄弟,那就是咱們的兄弟了,些許心意,切莫推辭,除非是看不起咱們兄弟。」
眾百戶連聲附和道:「是呢,難道是看不起兄弟們麼?」
宋楠無奈,只得命萍兒將禮物手下,低聲吩咐萍兒來了多少銀子加倍回禮過去,這些軍官恐怕也沒幾個是真心來道賀的,自己跟他們毫無交情,只是因為江彬之故罷了,不能要他們的禮,別沒進軍營便惹來一幫仇人。
茶水擺上,江彬等落座喝茶,沒過一會兒,院裡院外的百姓亂作一團,呵斥之聲從院外傳來;江彬將茶杯一頓,起身瞠目罵道:「誰他娘不給面子,今日宋兄弟的好日子敢來門前撒野,他娘的不要命了麼?」
眾百戶紛紛起身往外走,要看看是誰在這裡搗亂,卻見幾個身著紅袍的錦衣衛校尉挎著長刀從院門口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大搖大擺傢伙,當先那個寬肩闊步,挺胸疊肚,正是錦衣衛百戶方大同。
江彬高聲道:「老方,你他娘的搞什麼名堂,你來搗什麼亂?」
方大同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