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一拼氣力,就像他為人做事的準則一樣,生死相搏的時候宋楠也會選擇更為聰明的辦法,他的身子在巨斧的風暴之中騰挪,手中的繡春刀若穿花蝴蝶般的翻飛,從不與巨斧相觸;尋到空隙便在譚佑的身剜出一個小口子,譚佑雖勇猛,但他的勇猛不是武技,而是依靠氣力和氣勢取勝,遇到宋楠這種既有些武技又有些瑜伽身法的雜糅打法便好比秀才遇到兵一樣,纏雜的心煩意亂。
數十招過後,譚佑的胳膊上、大腿上已經多了十幾道血槽,渾身上下鮮血淋漓,雖沒有傷及要害,但涓涓細流也可匯聚大海,這般流血下去,他也絕對吃不消。
譚佑顯然知道這一點,感覺手中的大斧越來越沉重,早已沒有開始揮舞之時那麼輕鬆,現在每砍出一斧頭,就像身體中的精力被抽去一大截一般,嘴巴也不自覺的張開來,發出沉重的喘息之聲。
「放棄吧,譚侯爺,此刻停手,或還有生的希望,矯詔作亂的是楊廷和,而不是你譚侯爺,充其量你不過是個幫凶罷了,我會考慮這一點的,但你需要立刻棄暗投明。」騰挪之中的宋楠不忘打擊譚佑的心神。
譚佑大吼著砍出一斧,宋楠閃身避開,隨手在他小腿肚上拉了一刀。
「我知道正陽門破了,你冒然進攻皇宮是想孤注一擲拿下我扭轉局面是麼?你受楊廷和等人的欺騙我不怪你,但我現在告訴你,皇上的遺詔在我手裡,楊廷和手中的遺詔是假的,你若還不投降,便是不給你自己機會了。」
「住口,錯了便錯了,便錯到底又如何?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以你的歷來作為,我等豈會得到寬恕?既如此,還不如拼死一搏。」譚佑怒吼著,手中大斧連砍數下,將宋楠逼得手忙腳亂。
宋楠臉色冰寒,斥道:「既知錯,還死不悔改。不錯,我確實不會饒了你們,因為你們犯了大明朝臣子的大忌,你們是大逆不道之臣,你沒有理由得到寬恕。但你若堅持錯下去,死的不僅是你,還要連累你的家人親眷,以你一人之死,換取血脈延續,這便是我對你的寬恕,你要想明白。」
譚佑張口大笑道:「我若死了,幹什麼留著父母妻兒在世上任你欺凌奴役,她們和我一起死豈不乾淨?再說,我即便是死,也要拉著你墊背,你也休想活在世上。」
譚佑猛然大喝,將手中大斧丟在地上,空著身子像一隻大鳥猛撲而至,雙手萁張朝宋楠抱來,他的意圖很明顯,要抓住宋楠跳動不休的身子,用拳腳結果宋楠,甚至為了這麼做,他都無視了宋楠橫砍過來的一刀。
噗的一聲,宋楠的這一刀硬生生砍在譚佑的肩胛骨上,譚佑大吼一聲肩膀擺動,竟然將砍在骨頭上的繡春刀抽離宋楠的手心,於此同時,右手已經緊緊抓住宋楠的肩膀,大力往身前拉拽,左手握起酒罈一般大小的拳頭,照著宋楠的太陽穴便輪了過去。
宋楠沒料到他來這一手,忙縮頭躲避兜頭的這一拳,只覺得頭頂風聲颯然,這一拳擦著頭皮過去。但譚佑緊接著拳頭回撩,朝著另一側的太陽穴揮過來,宋楠為他右手抓住肩膀所制,身子再難做出躲避的動作,情急之下奮力躍起半尺,用肩膀硬抗這一拳。拳頭揮到宋楠肩膀上的那一刻,很明顯能聽到嘭得的一聲悶響,宋楠的身子如一隻紙鳶一般被這一拳砸的飄向一側,將兩名正在打鬥的士兵壓翻在地。
譚佑的身子僵立著,低著頭看著胸腹之間,那裡一柄匕首的把柄正朝外滴血,在轟飛宋楠的那一刻,他也看到了宋楠如何從腰間抽出匕首來刺入自己的胸腹之間,在那樣的情形下,宋楠做出了最為划算的行為,以肩膀硬抗自己一拳換取在自己胸腹上的致命一刀。
宋楠的左肩膀疼的無法動彈,左臂垂下絲毫沒有氣力,他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慢慢走向譚佑;譚佑呆立著,看著宋楠慢慢走近的模糊的身影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身子轟然後仰,重重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