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晚,大相國寺的靜室里,周穆慈端坐在矮榻上,玄機陪坐在側面。對面跪著一個風塵僕僕的中年男子。
「顧懷恩謝過主人救命之恩!」男子赫然就是關鍵時刻反水的太子中允顧懷恩。
「起來吧。」周穆慈輕笑道。
顧懷恩坐直身體,就不自覺的看了周穆慈一眼,又嚇的忙低下了頭。
顧懷恩之所以關鍵時刻背叛了太子,固然是因為淮王顧臨弈的拉攏,但真正原因卻是來自周穆慈的授意。好順水推舟的獲利。
要不然他就得陪著廢太子下地獄了。
「是不是丟了官職有些怨恨朕?」
「懷恩不敢!」顧懷恩忙低頭道。
「雖然顧三郎早有心思,但終歸是你背叛了他兒子,他自然沒那麼快重用你……」
「不過經過此事,你有了晉升之階。朕會讓人舉薦,你顧懷恩的機會也就來了!」
「懷恩謝主人厚恩!」
「說說吧,最近長安的情況怎麼樣了?」周穆慈把茶碗推給了顧懷恩。
「主人,長公主自回到長安就住在公主府,偶爾進宮陪著聖人。以屬下觀之,長公主這是以自身為質,換沈念安自由……」
按照道理而言,顧懷恩作為女帝暗子,不用如此客氣的稱呼皇室之人。畢竟那些人可是她恨不得千刀萬剮的狂悖兒孫。
但人心很微妙,她可以恨,可以罵,別人卻不能口無遮攔,至少當面不行。
「朕這個孫女還當真是捨得,連最心心念念的自由都不要了!」周穆慈輕笑道。
「主人,長公主會不會與那沈念安有不可告人的內幕?否則長公主何至於……」
正說的興起的顧懷恩就迎上了周穆慈冷厲的目光,嚇的忙低下了頭。大意了!
周穆慈這麼想過麼?也許有,但卻不敢肯定。雖然顧懷恩困惑的確實很有道理。
這一樁婚姻本就是那個老道士的多年謀劃,姜念卿看重也有說得過去的理由。
就算有私情,周穆慈也不打算拿這個做文章。這不就是自己帶出來的家風麼?
說別人等於說自己,不能夠!
「顧臨弈那個小王八蛋呢?」
「為了平息長公主的怨氣,淮王被聖人禁足三個月,應該也快放出來了!」
幾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無非都是長安最近的動態。周穆慈知道這些倒並不依賴一個偶然前來的顧懷恩,但卻是不同的角度。
等到顧懷恩退下,房間又冷清了下來。
「還真是一個福大命大的小子,又讓他躲過了一劫!」周穆慈笑容稍顯苦澀。
「您不是早有預料麼?」玄機道。
「是啊,只不過稍顯失望罷了。算上此次,已經三次了,當真是有些意思!」
「前兩次都是玄機和許清風所為,非師尊之失。師尊此次出手,雖未盡全功,卻讓沈念安失去了最大依仗……」
「所言不錯!」周穆慈輕笑道。
「那師尊還打算讓周小姐過去?」
「你莫要以為他沒了姜念卿就成了待宰羔羊。老道士能光明正大的告訴我,那就說明他並不懼怕我對付那小子……」
「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只要他是一個正常男兒,自然就免不了女色。溫柔鄉,英雄冢。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擋住懿兒!」
「更何況他就算再有運勢,有一層我剝一層,你那侄女沒了,蘇明月也沒了。我倒是好奇,他還有什麼人可以依靠?」
「可師尊不是打算讓他和顧家產生矛盾甚至火拼麼 ?如果他沒有了勢力……」
「你啊,終歸是欠缺歷練。所謂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沒有什麼事是一定的。作為執棋人,不光要謀身前,也要謀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