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氣氛帶出壓抑,哪怕殷若並沒有過於忌憚金胡。
執掌金家的老掌柜,曾叱吒風雲、名動諸方。殷蘭六姐妹的面色沉下來,青鸞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感覺出來凝重有如漸凍的寒冰,殷若撲哧地笑道:「讓你們商議的是出路,不是死路。」
這句話的出來,讓殷若自己的心也沉上一沉,隨時會回到無邊的黑暗中去。那黑暗裡有著前途未卜的艱難困苦,不知深淺的迷霧蒼茫。
直到此時,殷若得到的不過是堯王梁未對「黑施三」的稍許好感。要說她真正的解開賜婚聖旨,還遠而又遠。
路本沒有看出盡頭,又添上老謀深算的金胡。在殷若當上少東家以後,與金家交手的幾個生意里,金胡並不算完全出面。殷若並沒有勝券在握。殷蘭等人的憂愁有她們的道理,青鸞對金胡的畏縮也情有可原。
如果不能繼續的走出直到光明大道,圍繞殷家的道路,依然算是一條死路。
殷若竊以為的,北市陳家的陳之興沒有死,殷家也可以保全性命,只是想想而已。堯王殿下的心思,「黑施三」並不能算完全執掌。
光明,總在看不見的前方。
必須背頂巨石,手撐高山,才似能看到那一絲遙遠的明亮。
也正因為此,所以不能懈怠,也不敢放鬆。
殷若在最心酸的地方急浪翻天般的逆轉,充滿鼓勵的環視房中一眼。她的背後除去眼前的姐妹和青鸞以外,還有祖父、有叔父、有殷霞、有整個殷家,她不能倒,也沒有功夫跟隨殷蘭六姐妹的哀愁而哀愁。
穩定而有力地道:「來吧,咱們商議正事。」
「是。」
殷蘭六姐妹瞬間懂了殷若所想,嬌聲答應著,仿佛開懷許多。
「是。」
青鸞是步步看著殷若與堯王周旋,費盡心思的接近和討好堯王。她的嗓音清冽一如平時,十足的信心在話中鼓盪。
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不多的殿下好感」也不容易得來,只有走下去,唯有走下去。
愁,有個什麼用!
青鸞認真的道:「少東家,以我來看,金老掌柜的現在一定和陳趙兩家走動,不是登門,就是約出來見面。接下來,金老掌柜只怕還要會會黑施三。」
「是啊,鋪面動人心,金老掌柜的但凡還有一口氣,縱然爬,他也會爭搶。而黑施三現在人見人眼紅,」
說到這裡,殷若忍不住一笑。大家也一笑,房中的氣氛回到三春暖融。
殷若就這樣一直微笑下去:「陳趙兩家剛觸大霉頭,金老掌柜的也只有一個腦袋,他應該不敢上門看望,約出來見面,大有可能。」
心頭一動,殷若對青鸞看去,青鸞也剛剛挑了挑眼神,迎上殷若低笑:「卓記。」
卓記是北市最好的酒館,說話最安全,地方最寬敞,又能討好王富貴,最主要的,金殷兩家歷年來到北市,都會在卓記請客,已是習慣。
一個人的習慣最難更改,很多的時候,不經意間的會遵循習慣。
殷若也這樣想,她點一點頭:「看來還要再會會卓掌柜的。」
青鸞請示道:「要讓馬師傅或牛師傅盯著金老掌柜的行蹤嗎?」
「不用,貴叔會想到的。」
殷若讚許的投向青鸞一下,再鄭重的道:「金老掌柜的來會黑施三,這可萬萬不行。得在他見到黑施三以前,就把他攆走,並且讓他從此不敢再到北市伸手。」
殷蘭顰眉頭:「老掌柜的能伸能屈,心思一動十萬八千個,倘若他一味的忍耐,可怎麼對他下手?」
殷若猶豫著:「或許……」
遲疑半晌:「能借殿下之力……」
……
菸袋上升起的裊裊把金胡包裹住,讓他僵硬的身姿有幾分仙氣。上了年紀以後,帶著菸袋只是想事情時嚼著解悶的金胡,在今天破戒。
危機。
他在丹城時就感受到的危機,如在深水孤島、如在雪峰無徑、如在雲中無立足之地、如在雨中隨時崩塌的危機感,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
他應該早些來見堯王?
這個想法讓金胡流露酸苦。
他最後一次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