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藜、江芷跪在小祠堂,默默看著上面的一溜牌位。江鯉村太遠,每次祭祖回去都不方便,江訓就在家裡弄了個小祠堂,拜訪的都是祖宗的牌位。
江春搬了杌子坐在祠堂外跟她們說話,疑惑的道:「今兒這些夫人小姐走的時候不是挺高興的嗎咱們今兒沒說錯話得罪人,又沒打翻東西,桌上的菜我都沒敢夾幾筷子,嚼東西又沒有砸吧嘴,為什麼訓嬸子還罰你們跪啊」
江芷動了動,換了個姿勢跪在蒲團上,雖然心裡也疑惑著,但還是很信任她娘的。
「我娘讓我們跪,那肯定是我們做錯了。每次我做錯事,有時候我自個沒發現,我娘就會讓我自個跪著,什麼時候想清楚錯在哪裡了,那就會讓我起來了。」江芷倒是無所謂,語氣里竟然還帶著欣喜:「往常都是我一個人跪,今兒能跟姐姐一起,我倒覺得這小祠堂也沒那麼逼仄了reads;重生為奴。」
江藜苦笑:「這倒還算好事了。」腦海里卻總是浮現她娘看她的那一眼,心裡很不是滋味。
「姐姐你是沒跪習慣,習慣就好了。娘平時只是罰我跪祠堂跟抄書,倒是從沒打過我。我可聽說很多人家還會打閨女呢。」江芷說著抖了抖。
「嗨」江春叫了一聲,「打怕什麼,你娘要是打你,你不會跑啊。從小我娘生氣了要打我,我都是飛快的跑了讓她追不上過,然後去杏妮家躲兩天,等我娘消氣了再回去,那她就不會打我了。」說著靠在門邊,揚頭望天:「也不知道我娘她們現在歇了沒有沒有想我。」
聽了這話。江藜空落落的心總算落腳的地方了,她也想家了,想家裡的榮嬸、慶伯、柱子哥、荷花姐,還想杏妮、趙亮、江成,還想每天傍晚伴隨著炊煙裊裊,雞鳴狗吠,阡陌縱橫的鄉間小村莊了。
她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她娘。從來沒把她當成女兒對待。甚至還對她帶著隱約的恨意。
「姐姐,你怎麼啦怎麼哭啦」江芷怯怯的問,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哭了呢
江藜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眼看向江芷,她一開始覺得娘疼愛妹妹,是因為妹妹肖似爹爹。而弟弟江巍然又跟娘長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們又是在爹娘跟前長大。所以爹娘更疼愛他們。可是不是的,並不是這樣。
真的疼愛子女,他們做錯事的時候會訓斥,會大罵。會教導她們做人。
可是劉氏從來不訓斥打罵她。
她跟江春在外面玩回來晚了,誤了飯點,她娘只是說了她兩句。如果不是江芷多嘴,甚至不會罰她抄書。
妹妹多嘴說了句話。她娘罰妹妹抄書,還讓她晚上跪在內室想哪裡錯了,教導妹妹如何做事做人。
她想去外面玩,只要帶了丫鬟小廝領路,不管什麼時候想出去,跟誰一起出去,去哪裡玩,她娘從不說什麼,只要她按著點兒回來就成。
妹妹說大家小姐不能這邊出去拋頭露面,她娘卻從沒告訴過她。
還有今兒個她跟江春去茅房,在茅房外面聽兩個夫人說話,她們說不清楚江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還以為是為了江訓升官以為擠進了六品官的行列,想舉辦春宴昭告大家,卻不想不聲不響的推出一個得過聖上嘉賞的嫡女出來,事前卻瞞的半點兒風聲都透出來,可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家裡的僕婦說,妹妹要過生辰,她娘早早的就忙活著在外面訂東西,生辰當天還讓人去城外送福,就是想讓大家沾沾妹妹的福氣,好為妹妹積福。本來只是平常的生辰,卻也鬧得相熟的幾家都知道了,小孩子過生辰夫人們不好過來,卻都讓家裡的小姐們送了賀禮過來的。
這才是對女兒的態度。我女兒長大了一歲,我要讓大家都知道,都來恭賀她成長。
可是對她,她娘對捂得死死的,就連她一直信賴仰仗的陳家眾人,她都沒有告訴。
為什麼不敢說因為覺得她是恥辱,是難以啟齒的東西。
「春兒,你想回家了嗎明天我們就回去好不好」江藜哽咽著問。
半靠在門邊的江春還在想念著她娘,猛的聽到這話還沒反應過來,等確定了聽到的話,連連追問道:「你剛剛是說要回家嗎回江鯉村去嗎」說著也顧不得劉氏的話,衝進祠堂蹲在江藜身邊,忐忑的問道,見江藜點頭,她頓時歡呼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