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死!」
如果可以的話,此時的橫山不二很樂意暫停比斗,與對方破口大罵一番——雖然他明知道罵不過。
你爹換成你娘,羞辱意味比剛才更濃,對橫山而言沒有區別,他體會過十三郎的伎倆,知道不管你爹你娘還是你大爺、你老婆、你妹,目的只為擾亂自己心神。
事情就是這麼奇妙。明知道如此,偏偏沒辦法不受影響,橫山不二知道最好的應對就是置之不理,也的確這樣做了,然而在其內心深處,仍不禁跟著問題想上一下:我娘是誰?
爹是誰,娘在哪兒,尋常人不需思考便能回答,橫山不二沒有答案。
世間巧合不少,橫山不二不知爹娘,十三郎偏在這個時候問起,當然他是無心的......橫山不二確信這點,但仍不禁要想該不該就此問問對方,是否真的知道什麼......這怎麼可能呢?
十三郎不可能知道,戰鬥不可能歇手,橫山不二內心無比煎熬,煎熬積累每刻愈甚,達到並突破了某個界點。
於是他怒了,暴怒。
「吼!」
★←暴怒的橫山不二做出一個人人震驚的瘋狂舉動,他把頭顱後仰,腰腹發力,身體後曲如一張拉到極限的弓。這時候的他修為仍在劫境,運轉的速度卻遠遠超出,其身體內外兩層紅芒,明明一色、彼此卻涇渭分明。
狂躁的氣息瀰漫在其眼中,橫山不二發出怪叫,握刀的手鮮血淋漓,並有咔咔爆豆般的聲音。
「我靠,瘋了?」
十三郎有些吃驚,體內修為同樣開始涌動。出拳再增幾分力。
周圍鬼佬面面相覷,神色迷茫,暗想橫山不二這是怎麼了?才這點挫折就承受不起,心防大開?相比之下人修個個臉上憂色明顯,同時忍不住小有期待,心裡覺得既然橫山不二發瘋。此戰或許到了該終結的時候。
就在這個時候,橫山不二用力甩頭,發出野獸般的怪吼。
「啊啊啊啊!」
說怪吼而非怒吼,是因為他的聲音不連貫、不協調、亂七八糟、但又亂里如一,感覺就像幾種不搭界的東西強行糅合。比如奏樂,彈琴的想要表達喜悅,吹管者試圖演繹哀憂,擊鼓者嘗試表達壯烈,控弦者偏又極度蒼涼。種種亂緒拼湊到一起,最終匯聚出來的調子,釋放出一股超乎尋常的悲。
那是一種......何其複雜無助的感覺呵!
嗷!
聲出,力顯,貼近橫山的鬼卒軍陣首先被影響,無心之靈悲聲大放,無淚哭成一片,不知因何而起、亦不知拿什麼才能遏制;其後。悲傷之意如風暴蔓延,仿佛看得見的浪潮呼嘯八方。但被波及,無不為之酣暢動容。
有靈之物總有情懷,管你是人是鬼是卒是將還是王,心內總有悲怨情仇,漫長歲月,這些修道者學會抑制。道心如鐵,已快要感覺不到;現如今,橫山不二一聲吶喊將悲的那部分徹底點燃,盡情釋放。
一時間,人鬼妖魔個個失控。遍地哭嚎!
「不會吧!」四方鬼王目瞪口呆,抽泣著提出疑問。
「不能吧!」圖奇那邊啞口無言,悄悄把腦袋扭到一邊。
「不是吧!」金花大判瞠目結舌,手卻不知不覺摸上眼角,偷偷拭去那點淚花。
「荒唐,荒唐!」愛面子的蘇老闆不知怎麼辦才好,一邊哭一邊大罵:「成何體統!」
小不點早已哭花了臉,一顆心飛過千山萬水,回到血獄海底,看到全族葬滅的那一刻。白宜將其樓到懷裡、最輕柔的聲音給予安慰,聽著還算平靜。
「乖乖別怕,阿姨在呢。」
誕生、出道至今,千千萬萬厭靈蟻在戰鬥中喪生,若以人族母子情懷衡量,誰有資格與其相比;橫山不二再如何傷心,其聲之挑逗再強,終有力所不能及的人。
除了她,還有一人不同。
*
「哎呦喂,還有這本事!」
與白宜承受太多所以抗力巨大不同,十三郎大叫、大笑,神情很是意外、同時無比狂放。
「孩子,到爹這邊來。」
不需要蓄勢、作態與精心準備,十三郎張口就來,其言語輕佻帶有濃濃嘲虐,人人聽出其中包含的不屑。
第一六四十章:情難休,意自在,戰場蛹化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