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擊是什麼,就是一半。
一半是哪裡,就是膝蓋。
與南端那支隊伍相比,北側規模小得多,安靜得多,顯得不怎麼起眼;自嬰啼響起的那一刻起,五百魔修沉默中推進,推進,推進......一直推進到冥魔腳下,沒有一人出手。
所有修士收斂氣息,所有戰士空著手,包括六名化神修士在內,所有人保持相同速度,格外整齊,當然速度也比較慢。
不凡與污道未走到最後,他們距離冥魔三百里外停下,趁魔修突進的這段時間築起高台,畫陣開盤安缽請錘,似乎仍準備超度亡魂;大灰與火玲瓏守衛在台前,防止發生意外。
這種安排不僅多餘、而且容易讓人不滿;三百里距離看似遙遠,對冥魔來講不過三五步的事,根本起不到躲避的作用;另一方面,如此戰場,每個人都應該做好「犧牲」的準備,十三郎命令留下四名強手,難免會有猜忌。
「放心,他沒有那麼強。」
以往數年間,十三郎無論發布希麼樣的命令,從不肯做哪怕一個字的解釋。事後結果也都證明,這位縱橫兩域的雙修先生雖會出現失誤,但其總有後手彌補,不會讓事態完全失控。有了這重信念,魔修在聽到十三郎這樣說的時候,非但沒有感受到鼓舞,憂慮反而增多。因為他們覺得,這是主帥心懷顧慮的表現,對獲勝沒有絕對信心。
有點可笑。冥魔錶現出來的強大超乎想像,誰敢談什麼把握?
行進中,南方戰事如火如荼,目睹並肩戰鬥數年的同伴被冥魔屠戮,五百魔族不忍多看。每個人都覺得憤怒難耐、同是也難免心底發寒。
「那就死吧。」
事情到了這一步,戰與逃的結果並無不同,索性絕了念想;五百魔族默默思量,行進越發快捷,同時也更加沉默。
「我說真的。」
十三郎與群魔並無不同,臉色發青。眼眸深處不時泛出絲絲火意,內心極不寧靜。只是其聲音依然沉穩,表情冷漠到冷酷,還特意朝戰場多看了幾眼。
之後他轉回頭,對周圍說道:「化神之上叫生境,冥魔應該比生境厲害,但他還是化神。」
這句話太晦澀。包括三名大拿在內,除孟凡林略之一二外,別人完全不懂。
趁著還有時間。孟凡林說道:「老朽聽說,化神之後有神域?」
十三郎點頭,回答道:「我見過神域,身在其內猶如被主宰,神通全憑對方心意。如果他是生境,咱們死定了。」
孟凡林又問:「先生說,此魔未破生境,但比生境更強?」
「是。」
「為何?」
「因為大力可破巧。就好比魚妖在池中稱霸。猛虎笑傲山崗,然而山可以連池塘都填滿。大海足以淹沒山川;魚妖猛虎,說到底不過井底之蛙。」
「有理。」
孟凡林認真想了想,說道:「既如此,我等如何勝之?」
十三郎平靜說道:「戰而勝之。」
孟凡林苦笑說道:「先生真會講話。」
十三郎習慣性地想笑,嘴角牽動兩次,最終流露出來的是讓人心驚的猙獰殺意。一字字說道:「將十名化神之力集中在一個人身上,足以和生境修士周旋;集百名化神於一身,便可碾壓生境如螻蟻;冥魔雖有百人力,但他不是生境,所以可戰。」
聽了這番話。孟凡林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一時沒再做聲。
道理其實不難懂。億萬魔蚊因冥鬼匯於一身,相當於擁有遠超化神的力量,但其本質並未改變,仍舊是化神。一石為石,千石成峰,萬石堆起來就是一座山;山的本質還是石頭,只要把那些堆成堆的石頭一塊塊挖出來,用錘子敲碎,山就變成了灰,當然能夠消滅。反之,假如此山經過天雷淬鍊,鍛出雜質成為一塊比原本小得多的鋼鐵,再用錘子去砸,無異於以卵擊石。
「但是要加緊,剛才他自己說了,每時每刻都在成長。」
「螞蟻搬山,老朽懂了。」
「不。我們不需要搬山,而是要將山打個窟窿,它自己會垮掉。」
「那就戰吧!」
藏在一旁罕見開口,探手取弓原地站定,扣弦待發。
「藏在此地,預祝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