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平淡如常,終南山霧氣不散,如蜃龍吐煙,悠遠綿長。
山間清幽,無數落葉鋪滿道觀門口,儼然是一層厚厚的地毯
輕微腳步聲,踩得枯葉斷裂破碎,赫然有東西在一溜煙靠近
突然,空中爆開一道白光,掠到四下白茫茫一片,照得不速之客驚駭不已。
啪嗒聲響,屍體落地,竟是齊腰而斷,早已死透了。
白光斂去,只留一抹細絲,穿過門縫院牆,落入道觀深處
後殿中,白猿端坐在大殿中央,睜開雙眼,將細線納入爪中,還原成一顆銀丸。
道觀外面,野獸們嗅到血腥氣,剛開始畏畏縮縮,觀察許久不見動靜,便一擁而上,將飛劍斬殺的屍體瓜分一空,地面徒留血跡。
「呼呼呼!」
白猿吞吐氣息,帶著淡淡煙霞,裹住爪中飛劍。
鍾生離開的日子,山中生活也變得平靜且枯燥
它沒了嬉戲的樂趣,整日裡打坐練劍,不時斬殺企圖潛入道觀的山中野獸、精怪。
道觀深處的地窖,藏著它釀造的花果釀,堪稱極品的猴酒。
此物對修行大有裨益,是以開了靈智的野獸精怪,都企圖偷喝花果釀,增進修行。
然而,白猿守在道觀中,無論誰靠近,都是一劍殺了,斷無例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些日子以來,喪身在飛劍之下的生靈,早已數不清了。
「吱吱吱!」
白猿突然煩躁起來,起身跳下地面,抓耳撓腮,恨不得闖出終南山,尋找鍾生去。
骨子裡的桀驁不馴,讓白猿不甘寂寞,當它又想起對鍾生的承諾,壓制下這股衝動。
篤篤篤!
門外響起敲門聲,傳來馬仙初的問話聲,「鍾郎君在否?」
接連敲了四五下,反覆詢問了三下,終於不再敲門了。
白猿又聽到馬仙初自言自語,「這麼久了,應當是外出有事,我過後再來拜訪。」
腳步聲遠去,一隻神駿的仙鶴升起半空,鶴背上站著馬仙初。
這段時間,馬仙初也時常拜訪,但鍾生不在,白猿又不認他,堅決不給開門。
這位樓觀道士倒也守規矩,沒有回應,便轉身離去,絕不闖空門。
白猿聽得揮翅聲遠去,道觀重又恢復了平靜,覺得越發無趣了。
突然頭頂一聲霹靂,山間雲霧沸騰般翻滾起來,大風呼呼而至,刮過山岩、鑽入峽谷,掠過樹藤茂林,帶來來自九天的濕氣。
下雨了,眼前場景,正是山雨欲來的徵兆。
又是一聲霹靂炸響,白猿耳朵微微顫動,這是天性深處對雷霆的畏懼,就算它如今練就飛劍,骨子裡的畏懼仍然盤踞不去。
雷響數聲,接著就是大雨傾盆而下,如同一顆顆彈子撞破山霧,啃咬得千瘡百孔。
啪嗒啪嗒,白猿雙爪背在腰後,踱步來到走廊前,看著光滑地面倒映出淅瀝的雨幕。
它張口吐氣,發出類似嘆息的聲音,突然發現了什麼
天上地下的雨幕,若是細看,是點連成線,又從線織成片,片片交錯而成。
一如往常,水從天上來,落地滲入岩石泥土中,灌溉草木。
可白猿卻在漫天雨幕中,看到了也一顆珍珠,嗯,沒有看花眼,的確是珍珠。
「啪嗒!」
珍珠裹著雨滴落地,水花四濺,輕輕觸碰到青石板,反彈跳起半空。
白猿眼明手快,一把撈住珍珠,湊到眼前端詳,是真的
它有些迷糊了,從小到大,只知道天上下雨、雪、冰雹,卻不知道還會下珍珠。
難道是哪個從天上飛過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下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