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情崖邊,鎖仙架上。
「白之桃,本仙承諾,只要你道出實情,眾仙必會留你一命在千年界繼續修行。你何苦執迷不悟,求個如此魂飛魄散的結局。」
白之桃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猶如這盛世的白蓮開在最荒蕪的海邊。她抬起頭,仰望那高坐白玉台上的眾位上仙,眼波流轉,終是將視線落在了站在自己身側,一副冷麵愁容的莫梵聽身上。
「謝謝嚴清長仙。只是這過錯都是由我一手造成。是我心懷不軌,在與師傅的朝夕相處中產生了愛慕之情,被情愛迷濛了內心良知,趁師傅中毒昏迷欲行不軌。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還請眾仙,維持原判。」
白之桃疲憊的閉上雙眼,聽見嚴清威嚴的嗓音在這曠谷中迴響:「上仙莫梵聽,白之桃所言,可是屬實?」
莫梵聽將手背過身後,暗藏心底的憤恨讓他將拳頭捏的吱吱作響。可是神情,卻是一如往昔,如同不知冷熱的美玉一般,清冷絕美,毫無波瀾。
「皆為屬實。」
莫梵聽輕描淡寫的四個字,聽在白之桃的心裡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果然,她在他心底,終是抵不過那神位。也罷,欠他的,就此都還了吧。
白之桃酸紅著鼻尖,任由兩行淚順著眼角滑落。
「既然如此,那就維持原判。犯人白之桃,動了情愛之心,違反了千年界的法規。即刻處以極刑,剔除仙骨,打入第七世界。」
嚴清話音剛落,幾個學徒模樣的少年便將一個巨大的金籠子抬到了離白之桃不遠的一處台子上。
白之桃睜開泛紅的雙眼,看著自己身處的鎖仙架上那些沉澱了百年的乾枯的烏紅色血跡,看著自己對面,那金籠子裡囚困著的蝕骨鳥。一絲嘲諷油然而生。
剔除仙骨,是千年界最慘絕人寰的刑罰。在這鎖仙架上死去的仙人,不過十個。每一次處刑,千年界所有不同等級的仙人都會聚集在這斷情崖邊,看著那些即將被處刑的犯人,就如同看待百年難得一遇的綺麗景色一般。
沒等白之桃心中有過多的感慨,嚴清便下了白玉台,為她親手打開了那金色的鳥籠。
蝕骨鳥脫困而出,盤旋在天空之上,抖動著血色般的羽毛,張合著尖如利刃的鳥喙,鳴叫聲嘶啞悽厲,聞者紛紛捂上了雙耳。
下一個瞬間,蝕骨鳥突然加速到一個可怕的速度,快如閃電,在眾仙人的倒吸聲中筆直的穿過白之桃的胸膛,剔出了白之桃胸口的仙骨,一口一口吞入腹中。
那疼痛撕扯著白之桃的每一個神經,痛的她渾身痙攣簡直要昏死過去。白之桃無力的低垂著頭看著自己胸口的那個洞,連扯動嘴角都變得艱難。她想嘲諷自己,嘲諷自己這破敗不堪的身軀。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命魂被覆在了朱雀骨上,或許此刻的自己早已墮入了輪迴,不用再受這疼痛的折磨。
刑罰已過,嚴清揮了揮袖袍,捆著白之桃雙手的鎖仙架便自動打開。任由白之桃如同枯葉一般摔落在地上。讓一襲白衣染上了塵埃,讓胸口肆意擴大的鮮血將白之桃染成了一朵紅蓮。
莫梵聽強忍著心中的痛楚,默默的轉過了視線,伸手覆住了心口的那塊朱雀骨。
「玉嬋。」嚴清低聲輕喚,看向白玉台上那唯一的一個女上仙。
名喚玉蟬的仙姑心領神會,輕輕踮腳便是飛下了白玉台。微風颳過玉嬋的輕紗蒙面,若隱若現的絕美容顏讓眾小仙為之傾倒。
「打開第七世界的大門吧。」嚴清瞥了一眼倒地不起的白之桃,猶如看著腳底邊的一隻螻蟻,鄙夷而又不屑。
玉嬋點點頭,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根拇指大小的斷骨,伸向頭頂的那一瞬遠方便傳來了蝕骨鳥的嘶鳴。一道紅光閃過,電光火石之間那蝕骨鳥便被玉嬋狠狠的抓在了手中。
「哪有那麼多仙骨任你吞噬。」玉嬋輕紗後的唇角輕蔑的上揚,轉眼之間已是徒手掰斷了蝕骨鳥的鳥喙,那清脆的斷裂聲讓在場的所有仙人都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玉嬋將蝕骨鳥丟在一旁,棄如敝履。兩手握住那鳥喙,口中念念有詞。不過一刻鐘,只見那鳥喙泛起金光,上面金色的符文漫向天際。天邊霎時便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漩渦,轟隆隆的聲音如同悶雷作響。可是萬里無雲的晴空,根本就沒有半點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