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已至。
陶芝孝的身影出現在庭院之。
清沅錯愕地看著陶芝孝,竟有些傻了。
「沅兒。」陶芝孝快走幾步,走到清沅身旁,「久等了。」
清沅抽出帕子,幫他擦了把汗,方道:「誰等你了?」
陶芝孝順勢捉住她的手,與她共看那漫天星火,心裡卻是止不住的甜蜜。
待到煙火已冷,黑夜重來,二人才相與執手,共進大廳。
清沅蹙眉道:「你怎麼渾身泥濘?也不嫌髒。」
陶芝孝看著自己身的斑斑水漬,點點泥星,不由得一笑,道:「我這不是心繫夫人嘛,想著早早回來陪夫人守歲來著。誰知道那路未消融的積雪滑著呢,我一不留神便滑了幾腳。好在,並無大礙。夫人若是嫌礙眼,我這去換了。」
清沅臉並無不悅,只是淡淡道:「還是換了吧,這衣裳濕噠噠地最容易著涼了。」
陶芝孝「哎」了一聲,便進內室沐浴更衣去了。
他動作極快,不大會兒功夫便換好了。然而等他出來的時候,清沅卻支著頭在打瞌睡。
香蘭見狀,忙道:「自老爺入宮之後,夫人都不曾歇息。這會兒才算是肯合眼了。」
陶芝孝也不接香蘭的話,只是怔怔地看著清沅的睡顏。這張臉,他已經見過許多次了。但他永遠都看不夠。秀氣的柳葉長眉下面藏著一雙靈氣十足的大眼睛,怒時如寒冰,笑時如暖陽。此時她靜靜地睡著,少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反倒是多了幾分稚氣與隨和。
陶芝孝至今仍然記得頭一次在溧陽府邸見到清沅的模樣,英姿颯爽,紅妝勝武裝。他雖然說著那些天下之大不韙的話,可是他心裡頭明白,清沅這樣的一個女子,應該有一個年華正好的男子來配她。當初清沅決定嫁給他的時候,他心的激動更甚於金榜題名。
明知她心之人不是自己,他也甘願用自己越來越少的時光來陪著她。
甚至,為她傾盡所有。
陶芝孝嘴角掛著一絲笑,那張滄桑的臉寫滿了「滿足」。他輕輕走至清沅面前,彎腰將她抱起,朝著內室走去。
清沅本沒有睡熟,當陶芝孝將她放在床的一霎那,她警惕地睜開了雙眼。
「你想幹嘛?」
陶芝孝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一樣,訕訕道:「夜深了,夫人該歇息了,睡在床舒服一些。」
清沅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不覺有些好笑,面卻還是一臉淡然,看不出喜怒。她坐了起來,將鞋襪脫掉,然後才說道:「嗯,把燈吹了,睡吧。」
陶芝孝打開柜子,取出被褥鋪在地,然後才去吹燈。
清沅脫了外衣,躺在床,好不容易積攢的那點睡意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房內很黑,她幾乎看不到任何東西。耳邊只有陶芝孝的呼吸聲。
她嫁給陶芝孝兩年有餘,從未給過陶芝孝靠近她的機會。像現在這樣,二人雖然睡在同一片屋檐之下,相隔咫尺,卻是天涯。
「沅兒,你怎麼了?」陶芝孝聽到清沅一直翻身,便坐了起來。
「睡不著。」清沅枕著自己的胳膊,盯著那漫無邊際的黑暗問道。
「有心事?不妨說給我聽聽。」陶芝孝洗耳恭聽。
清沅「唉」了一聲,道:「心事倒談不,是心裡頭躁的很。索性睡不著,不如咱們說說話。」
陶芝孝道:「為夫樂意之極。」
清沅徑直問道:「你我相識三載,除去夫妻的名分,也算是好友了。我一直未曾問你,為何早些年不娶妻呢?」
陶芝孝應道:「早些年我執著於求娶功名,奈何屢試不。而且我家貧窮,年歲相仿的姑娘大都看不我。後來便慢慢地耽誤了。直到那年遇到了你,我眼前一亮,世竟然有如此風姿颯爽的姑娘。什麼禮教之名,什麼世俗眼光,什麼年歲差距,都擋不住那一眼看到的熱血澎湃。沅兒,我從未對一個人動過心。我年逾不惑,本以為此生最大的遺憾是不能金榜題名,春風得意,然而高狀元之後,才知道原來那些虛名於我而言並無太大意義。唯有你,是我這世間唯一的追求。」
清沅並非冷血之人,然而向易刮在她心頭之傷,怎能說好好。
「我當時選擇嫁給你,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