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意滲著絲絲寒意,在這原本便陰冷的天氣里,顯得愈發涼薄起來。
「我還以為,還以為你會顧念著往昔的情分,卻不想你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清漪不知她在軒轅珩心中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只覺得眼前的軒轅瑒讓她有些害怕了。她見過軒轅瑒的溫柔體貼,也見過他的怯懦自私,卻從來沒有見過他這般苦笑的樣子。倒像是受傷的那個人是他自己了。
清漪沒有說話,卻又聽得軒轅瑒說道,「我只當你還是水月庵中的那個天真無邪的蕪兒,所以縱使你使小性子,也對你百般遷就。你打壓溧陽,我更是沒有責怪你半句。而你,橫亘在我與八弟之間,我更沒有在意過你與八弟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不想,你是這般見異思遷、水性楊花。我真是錯看了你。」
他說的字字真切,然而事實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當事人心裡清楚了。
清漪覺得眼睛發脹,人生若是永如初見,大概自己永遠也都不會知道軒轅瑒是這樣的一個人吧。到底是軒轅瑒錯看了自己,還是自己錯看了軒轅瑒。
她甚至連解釋都沒有了。
清漪咬牙,道:「對,我就是這般見異思遷、水性楊花,不比安王你一心一意。你我本就橋是橋、路歸路,你也沒有必要對著我說這般話。更何況,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早就沒有什麼情分好言了。」
「你……」
軒轅瑒的眼珠紅紅的,這段時間的睡眠不足,讓他整個人都憔悴了很多,尤其是眼睛,更是沒有了往昔的那份瀟灑不羈,儼然已經是死魚眼了。此刻,那泛紅的眼珠子,似乎是昭示著自己悲戚到了極點。
而清漪,清漪還能有什麼感覺呢。分明是軒轅瑒懼怕皇權,膽小懦弱,到頭來來要說自己水性楊花。她心裡早已明白軒轅瑒的為人,也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只是希望日子歸於平靜,卻不想還要遭受著這樣的評論。
清漪感覺自己累極了,便徑直走了。
這一次,軒轅瑒沒有再拉住清漪,便任由清漪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在那冷風之中,他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全身都木了,連冷都不覺得了。
沐氏清漪、沐氏清漪,他反覆想著這個名字,軒轅瑒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只是覺得清漪太過絕情與冷漠,再也不是他記憶之中的那個靜如處子的蕪塵了。
生命中唯一的溫暖已經漸漸遠去了。
直到向笛來尋,見他呆呆的,方拉了一把,「七哥,你這是怎麼了?」
軒轅瑒的臉頰已經凍得發紫了,他甚至沒有回向笛,依舊是那般木然地跟著向笛回了帳篷。還沒走到自己帳篷的時候,就聞到了濃烈的酒香味。本來面無表情的軒轅瑒頓時皺起了眉頭,疾步走了過去。
他奪過了楊驍手中的酒壺,將其重重甩到了地上。那壺中的葡萄美酒便盡數噴濺出來,打在了軒轅瑒的鐵衣之上。向笛沒敢說話。只聽得楊驍狂放地笑了起來。
「這是誰惹我們王爺了,發這麼大的火。」
軒轅瑒沒好氣道:「喝喝喝,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喝,自個的身子還要不要了啊。」
「你不要說我,我是在問你,誰惹你生這麼大氣。」
楊驍是言笑晏晏,而軒轅瑒則是眉頭緊鎖。他二人都有劍拔弩張之勢了。
向笛忙道:「阿驍,七哥正在氣頭上,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向笛不開口還好,一開口便招致了楊驍的一頓數落。
「你閉嘴。」
向笛果然便閉嘴了。
楊驍又說道:「你不說我也知道,方才我看到那沐家的二小姐帶著她的貼身丫鬟出去了。想必是碰上了吧。」
向笛想起自己曾經也勸過清漪,清漪當初那般決絕的模樣,定是不可能給軒轅瑒好臉色的。而軒轅瑒此刻不就是心情欠佳嗎?楊驍說的是,放眼望去,這軍營之中哪還有人敢惹軒轅瑒這尊大佛,也就清漪一人而已了。
他覷了覷軒轅瑒的神色,果真是鬱鬱不樂。
「我早就給你說過,那溧陽郡主和沐府小姐你不可能二者兼得,你偏偏不聽。現在弄成這樣,我只能送你兩個字——活該!」
是呀,自己一直在試圖二者兼得,其實哪裡怪得了清漪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