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者的手上,拿的是一件蔥心綠釉的小水盂。
蔥心綠釉,不是青釉,是那種略淺的綠色,有點兒惹眼,所以雖然水盂不大,但也引起了吳奪的注意。
水盂被有的人稱為筆墨紙硯之外的文房第五寶,它的作用,主要是磨墨的時候,給硯池添水。
老者看了一會兒,對攤主開了口,「這東西到不了晚清吧?」
攤主是個長相有點兒凶的中年人,不過說話的腔調很柔和,「老爺子,您這話說的,我都沒法接了。我要說清三代的,豈不是相當於沒回答您?」
老者的問話是常見的套路,先給你劃了條年份的上限,不留神就進去了;就算肯定答覆,也就只能到晚請了。
不過攤主顯然經驗豐富,沒順著走,直接點出了清三代。
老者這才擺擺手,「光緒民窯的東西,一千塊勻給我吧!」
攤主笑了,「您看是光緒,我看卻是乾隆。您指定是個行家,我也就不來的虛的了,少了五千不能賣。」
兩人你來我往,價錢最終還是沒談攏,因為攤主咬死了五千不鬆口,老者最後把東西放下了。
他一放下,吳奪就拿了起來。
這水盂沒款兒,又是單色釉,其實斷代還是有一定難度的。吳奪不囉嗦,直接聽。
還真是光緒的,這老者眼力夠可以的!
要是光緒的,五千就沒啥意思了,吳奪最後也只好放下了。
離開這個攤子繼續逛,寧霜抿嘴一笑,「我一開始也覺得像乾隆。」
「這東西做得不錯,釉色也漂亮,就是價兒不合適。」吳奪沖前方老者的背影努努嘴,「這老爺子眼力可以。」
「在燕京的古玩市場裡,經常有不顯山不漏水的高手的。有的人抽著幾塊錢的香菸,誰能想到家裡的藏品總量價值億萬呢。」寧霜接口道,「收藏成癖啊。」
「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吳奪點頭。
「哎喲,還拽上文了。」寧霜拍了拍吳奪的肩膀,「小伙子,知道這話是誰說的嗎?」
「這還用問?」吳奪頓了頓,「不知道。」
「哈哈哈哈。」寧霜白了吳奪一眼,清了清嗓子:「吳中絕技,陸子岡之治玉,鮑天成之治犀······倶可上下百年保無敵手。」
「噢,原來是張岱說的啊!」
「對,出自同一本書《陶庵夢憶》」
寧霜說的這段話,出自明末清初史學家張岱的《陶庵夢憶》,這個吳奪知道。不過,他卻不知道自己說的「人無癖不可與交」,居然也是出自同一本書。
「受教了,霜老師威武。」
「嗯,吳同學再接再厲。」
兩個人一起逛攤,肯定是有好處的,有的東西可以相互商量,有些事情也能相互照應。
不過,這兩位是一對,又剛好不久,就容易導致逛攤的注意力不那麼集中。
看一會兒聊一會兒,聊一會兒看一會兒。
如此一來,攤子上沒有特別引人注意的東西,就不太容易發現。
走到一處廣場邊緣的攤子前,吳奪剛發現一件東西似乎有點兒意思,結果蹲在攤子前的一個中年男子卻又先拿了起來。
吳奪對寧霜低語道,「我跟著看看。」
吳奪就此蹲在了中年男子旁邊,一邊隨手撿起一件貌似工藝品的小銅爐,一邊跟著看了起來。寧霜還是站著,不過也順帶仔細瞅了瞅這攤子上其他的東西。
這是一塊腰牌,長約十幾厘米,寬約四厘米左右,厚度在一厘米左右。
尺寸不小。
而且,看著應該是象牙的!顏色暗黃,有明顯包漿,不過,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笑紋。
牌頭是半圓形,雕刻雲紋,雲紋中間有一圓孔。牌底則是方形。
中年男子正在端詳牌上的刻字。
正面從右至左橫刻三字:錦衣衛。
「錦衣衛」下方豎刻六字:右千戶所百戶。
背面無字。
但是,腰牌的窄窄的側面,還豎刻了一列小字:武字兩千九百七十八
第195章 錦衣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