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開張的這個時候,普蘭迪的人當然不會錯過機會,他們來收保護費。
奧爾默按照張天元的吩咐,把所有保護費都如數給了,而且還給了那些人一些辛苦錢。
本來以為這樣就結束了。
普蘭迪的人收了保護費,應該不可能再來找店裡的麻煩。
然而不管是奧爾默還是卡爾洛特都想錯了。
或許是覺得這個新的老闆比較好欺負,而且在翡冷翠沒有根基。
普蘭迪的人在收了保護費之後,還屢次來店裡頭敲詐勒索。
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奧爾默謹遵張天元的教誨,先忍一忍,以後在還回去。
可終於在第四次的時候,奧爾默忍不住了。
古玩店裡面新進了一件好貨,是一件南宋的瓷器。
「就是這個,老闆。」
卡爾洛特取出了一個盒子,裡面放著一堆瓷器碎片。
「我們當時買下來的時候不算貴,只花了一萬歐左右,本來是想等著老闆你回來之後鑑定一番,然後再重新標個價出售的。
誰知道普蘭迪的人竟然也瞧上了這東西,爭鬥之中,就給打碎了。」
張天元開啟鑒字訣,那堆碎片很快就在他的眼前呈現出而來完整的模樣。
說實話,搞收藏多年,張天元上手器物無數,遺忘者難免,但也有一些器物,只看上一眼便因其「相貌清奇」可過目不忘,譬如此件南宋龍泉窯菱口折沿盤即是如此。
其規整優美的造型,奇特美妙的冰裂,頗有些「夫唯大雅,卓爾不群」。
南宋龍泉青瓷中的這類花口折沿盤,傳世數量並不多,製作上多見為精品,但如本品之「天然異稟,氣質超凡」卻也是少有。
此盤直徑18厘米,高5厘米,六出菱花口,折沿較寬,邊緣隨形凸起一條邊,淺腹折收,坦底微內凹,圈足。
整個造型看起來趨於平面,但從足至折沿卻是層層伸展。
這樣的造型,加上胎骨釉層均極薄,燒制過程中是很容易塌陷且垂釉的,若非經驗豐富,工藝嫻熟的老匠人一般是燒不出來的。
若較真而言,此器無疑過燒而致釉色不正,開片嚴重,好在其釉色雖青中泛黃,倒也勻稱,由於溫度高,釉水尤其通透見骨,清亮瑩澈,致使滿身開片如薄冰乍裂,不僅有冰裂的「形」,更具冰清的質感,別有一種品格。
古陶瓷是泥與火的藝術,窯火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所以每一件宋瓷都是天成之物,宋瓷這種獨一無二的特性與明清官窯器不一樣,需要我們長期積累經驗心得去理解感悟。
我們還可以通過同類器的比較來體會本品的成功。
譬如這件南宋龍泉窯菱口折沿盤,是前幾年紐約佳士得的一件拍品。
此器雖是玉質感較強的粉青色,但與本品相比明顯相形見絀。
此器為八出菱口,口沿處沒有類似本品的凸起白邊,加上燒制過程中產生一些微小的變形,其菱花口看起來頗有些凌亂,遠無本品的精準規整而不失流暢利落。
可資參考的同類器還有英國大維德基金會的一件類似藏品,也是六出花口,直徑為17.7厘米,但高僅2.8厘米,似在燒制過程中產生一定程度的下塌,可俯視而不能側觀,器式上不如本品之秀挺雋逸。
此類花口盤的形制來源無疑是唐五代金銀器,北河寬城出土的唐菱花形芝鹿紋三足鎏金銀盤,即有類似的六出菱瓣式造型。
唐代金銀器極盛,工藝發達,花瓣式造型的盤盞之類無論樣式紋樣都極為豐富,菱瓣口之外,還有葵瓣口或其他多曲花口,圓形器式之外,還有四方形、長方形、橢圓形等。
由於有金銀器造型在前,各式瓷器花口盤似乎只是模仿,造型上似無多少創新意義,但從一種材料到另一種材料,絕非簡單的依葫蘆畫瓢。
金銀器的價值在於材料的稀有和貴重,金屬具有延展性,工藝上較為穩定,只要提供材料,有工匠,即可照著模子做出八九不離十的成品來。
瓷器雖取材於泥,卻是泥與火的藝術,有能工巧匠,卻還得憑造化天成,因為窯火不以人的意志為轉
第四三二零章 相貌清奇的南宋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