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厚厚的皮裘卻仿擋不住陰寒的天氣。筆神閣 bishenge.com
領路的兩個丫環提著的燈籠將廊道照出點點昏黃的光圈來。
走在左側的丫環感受到傅明華的動作,不由就抿唇笑道:「娘子可是冷了?」
外頭還下著毛毛細雨,灑在廊頂的琉璃瓦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傅明華點了點頭,江洲原本氣溫便低,入夜之後更是寒意滲入骨子裡。
「那走快些,這雨一下便冷得很,娘子只是初來不習慣罷了。」
說話的丫環口音帶著江南地區特有的軟糯,輕言細語的倒是好聽。
江嬤嬤聽著家鄉口音也覺親切,接了兩句嘴,便漸漸不說話了。
謝家為傅明華準備的院落倒也大,不比傅明華在洛陽長樂侯府時的房間小到哪兒去。
院中廊橋下早就候了人。
傅明華看到謝氏時,是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的。
她披著黑色貂裘,頭髮也梳得十分素淨,未戴首飾,夜色下顯出幾分沉暮之色。
傅明華朝她走近,她嘴唇動了動,最終張嘴卻只說了一句:「你來了。」
母女二人數年未見,謝氏看著笑意吟吟的少女,心中只感到無比陌生。
謝氏極力想要回想起與傅明華生活的片斷,可是努力一想卻又是一片空白。
她甚至都快要想不起當年與傅明華在洛陽郊外龍門山別院時,最後一面相見時她是什麼模樣什麼神情了。
再極力回想,便想起了她乘坐馬車時,映在紗窗上挺得筆直的身影。
那時傅明華說的話倒是聽進心裡,還牢牢記得。
謝氏只依稀覺得有些變化,但又從她端莊雅致的氣態里看出幾分當年的影子。
想到這裡,謝氏心裡稍安,露出笑容來。
她不常做這樣討好人的事兒,哪怕當年嫁進洛陽傅家,也是高高在上的。
此時一笑,難免透出幾分勉強之色。
「一路可還順利?」
謝氏微笑著開口,眉眼間冰霜卻不見絲毫化解。
傅明華歪著頭打量著她看,她顯然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嘴唇都凍得烏青。
這樣的謝氏比當日在洛陽長樂侯府中時,好似有些不一樣,又好似沒什麼不同的。
顯然早就料到了自己前來時可能會面臨傅明華的刁難,所以傅明華的沉默並沒有換來謝氏的局促不安,反倒是靜靜站在那裡任她打量,整個人仿佛都要融入了夜裡。
「您在這裡站了多久了?」
傅明華微微一笑,並沒有要與謝氏表現得有多親近的意思。
謝氏愣了一下,大氅下的手掌微微握緊又鬆開,眼中露出十分複雜的神色,像是有些鬆了口氣。
「也不久。」她神情淡然的開口,率先邁步往正中廂房走去。
從接到燕追等人已經進入江洲城中時的那一刻起,謝氏便知道她該要怎麼做了。
當年的她生下女兒,卻一心繫江洲,又因傅其弦不是其良配,便覺得生無可戀。
那時崔貴妃提出要她為其『排憂解難』時,她其實心裡隱隱是鬆了口氣的。
活著對謝氏來說,每天生活在長樂侯府只是一種折磨而已。
她懷念江洲的一切,懷念這裡的山水,懷念這裡四處可見的文人雅士,漢晉風範,而不是洛陽之中一群低俗之人強作風雅而已。
她出身江洲,是江洲的嫡女,應該嫁的也是世族出身的丈夫,而不是傅其弦那樣一個貪花好色的草包,她噁心!
謝氏厭倦了那種生活,尤其是傅其弦逼著她要她出頭為其納妾時,她更是覺得心中厭煩。
那時她曾經那麼迫不及待想與謝家劃清一切關係,能回江洲時,她是歡喜的。
可是當時她拋棄了一切,連唯一骨血傅明華也都捨棄了,可笑的是如今兜兜轉轉,這個曾經被她與江洲謝家放棄的女兒,卻又成為了她需要親近拉攏的對象。
從心底里來說,謝氏很懷疑自己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母女情份雖說是天性,可是謝氏發